之后的几天,萧茗才慢慢知道了月娘的过往。
总的来说,月娘的过去算得上一段悲伤又悲伤、可怜又可怜;反正提起都是泪,十三岁离家,自己把自己给卖了,一个可以当她爹的行商,原本以为有了卖身银子家里好过些,自己也有口饭吃,可没想到她只是从一个坑掉进了另一个坑,另一个更水深火热的深坑。
那行商生算得上是白手起家,南北倒卖,慢慢的生意做了起来,业大家也大了,一个泥腿子有两个银也想着买个妾享受人生,这个泥腿子出身的高级泥腿子想法更加远大,不止买一个妾,还买了娶了不少的平妻妾室姨娘,家里是一团乱,各个进门之前都是如花似玉娇花一朵,可进门之后就变成了苦哈哈的黄脸婆。
原因无他,因为行商家里有一个嫉恶如仇的正室,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她当年也是娇花一朵,可岁月是一把的猪饲料,也许农户出身、教养不够的原配夫人年轻时长得也是一朵鲜嫩的娇花,可经不住猪饲料的摧残,人老珠黄,美貌不在,又老又肥硕壮实,看着一个个进门的如此多娇花,六七八房妾室,心情怎么美妙得起来。
首先她是个不容人的女人,称得上狠毒一说。
于是她的出身决定了一群美人的命运,对府里的一甘妾室仇视、怀恨在心,并不把这些娇花当人看,非打即骂,天天让个姨娘们伺候着;这些小二小三们被老大各种蹉跎,月娘比这些更年纪小,除了要遭受老大的打骂虐待,还要被这些受了委屈的姨娘们各种找平衡。
言而总之,月娘就是一个顶着姨娘的名头做着丫头的活,脏活累活都是她的。
可惜,男人风流快活,不断的往屋里抬人,原配夫人的满瓶子醋意关都关不住,月娘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活到十五岁;那一年那个男人突然死了,一时间整个府里仿佛天塌了,正室夫人一家独大,对府里一甘丫头妾室打的打,发卖的发卖。
原因就是这些女人不能生养,留着浪费粮食。
好巧不巧,月娘怀孕了。
行商风流快活半辈子也没能留一男半女,诺大的家业无人承继,无人继承的家业就得过继族里的子侄;正室夫人为了保住家业,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子嗣,月娘被留了下来,但也仅仅是被留了下来,她的日子也没有好过多少,每天活在正室夫人的阴影之下。
十月怀胎,一朝生子之痛,月娘最终生下一个男孩儿,可惜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人送到了西北,奄奄一息的她被卖给了孙大。
巧逢陈家公子出生没有合适的奶娘,因为她有奶,因为孙大贪图银子,月娘就成了陈家公子陈元敬的奶娘;在陈家安稳了两年,可惜孙大吃喝嫖赌的性子,手脚又不干净,偷拿主家东西,更可恨的是惹了事打着陈家的旗号,陈家忍无可忍,月娘被连带着赶回了陈府。
之后的日子,月娘没有一天是好过的,就像美娘说的那样,辛苦做活养活好吃懒做的孙大,日日忍受着孙大毒打漫骂。
一直到孙大死了,月娘的日子才好过些,日子虽然清苦,但总算清静。
这么多年来月娘并没有再有一儿半女,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惜被孙大打没了,之后也没有好生养养身子,以至于这些年再也没能有孩子。
宋氏哭得一鼻涕一把泪,语不成声,末了还拉着萧茗的手央求:“茗姐儿,你医术好,你一定给给月娘治治,不然她这辈了还怎么过。”
一个女人不能生养孩子,那么这辈子还要怎么过,宋氏都不敢再想下去,她的月儿这辈子太命苦了。
“干娘别心急,我给大姐瞧瞧,如今她回来了,咱们就好好给她养养,孩子总会有的。”萧茗拍着宋氏的手轻声安抚,她也很无奈,在这个古代,女人不能生孩子可是大事,知府家的徐氏就是前车之鉴,十年不能生养,没有被以七出之条休离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家世雄厚的娘家,可即使是有娘家撑腰,她也被世人的唾沫给淹死了,不然也不会急着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