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沈溪童真可爱的样子,慈祥地笑了:“莫说是吃肉,但凡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底下不出来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沈溪被老太太说得有些馋了,咽了口口水,问:“祖母,咱家以前有那么多钱?”
老太太哈哈一笑,摸着沈溪的小脑袋瓜:“岂止是有钱,县城最热闹的街道临街的门面,有三四成都是咱沈家的,可这些对于当时的沈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你说咱家富不富?”
“祖母,那些房子是哪里得来的?”沈溪很好奇。
“你太爷爷曾是朝廷正五品的命官,虽最终未做成四品知府,可你想想,那可是五品大员,掌管一府盐、粮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咱们县的官吏如何不忌咱家?所以,咱们要买房买地,自然都是大行方便……其实这不算什么,只要当官,你就能把一两银子变成一百两,如此周而复始,钱财这等身外之物,自然水到渠成财源滚滚来,你还小,不太懂这些,等你长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那时候咱们沈家可大气了,私廪咱们就有七处,丰年收粮,灾年也不抬高粮价,赈济乡民,还摆上粥铺。历任县令时常到咱家来,说是叙家常,但其实也是想让咱家能多帮衬些,为他们仕途铺路,朝中可有不少从咱们县出去的大员。”
“可惜,你大爷爷不争气,将这些人全得罪了,现在断了来往,唉……现如今且不说县城,就咱这一脉,除了几十亩田土,也就这大宅子了,你爹爹更是到其他家去做工……你瞧瞧,都落魄成什么模样了?”
沈溪知道这个世界讲究长幼有序,嫡长子继承家业是顺理成章的,所以没有什么疑惑,反而觉得这事正常得很。
“沈家偌大的家业,在你大爷爷手里是真正破败了,如今,虽然咱沈家依然有些产业,可比起以往,算得上是日薄西山,四房加起来读书的只有寥寥几人,无一人中举,这才有如今的境况。”
“你大爷爷家的大堂伯为人敦厚,这十几年为了振兴沈家,算得上是殚精竭虑,只可惜他为人太老实,以至于沈家至今没有大的起色,不过这也怪不了你大堂伯,他有长者之风,沈家在他手里比起在你大爷爷手里时,好了不止一倍……”
看到老太太沉缅往事的样子,沈溪心中也有些唏嘘,当下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祖母,待孙儿长大后,一定帮大哥重振家业。”
老太太闻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了半晌之后,才开怀无比地大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你有志气,祖母心中就宽慰了。”
沈溪的话确实令老太太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最令老太太吃惊的莫过于沈溪并没有直接说要自己重振家业,而是帮家中长子重振家业,这其中意味,正中老太太下怀。
沈家桃花村这一脉,既然祖父不想分家,祖母自然继承夫志,想将沈家捏成一团。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惜李氏的小儿子,也就是沈溪的父亲沈明钧为人古板正直,未得老太太喜欢,长子和长孙就成了李氏的命根。
随即她可能又想起了大爷爷,笑着说:“小孙儿,等你们长大了,若是你大哥不争气走了歪门邪道,你不必客气,就将他关到阁楼中,让他好好反省,有人问起,就说是祖母吩咐的。当年,要不是你的几位爷爷太过宠着你大爷爷,他也不至于堕落到那等荒诞地步。”
又陪老太太聊了半个时辰,沈溪见她连打几个呵欠显得困倦不堪,便起身告辞。
李氏透过门帘,目送沈溪的背影消失不见,随后转头望向堂屋中的供桌,嘟囔道:“长幼有序,但都是孙儿,只要为了沈家好,有什么不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