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缩了缩头:“当家的提醒的是,我站在旁边装哑巴便是。”
宋喜儿带来的人都举着火把,方便照明,他们身上都带着兵刃,防止一会儿交易不成两边动手吃亏。
宋喜儿颇为自负,有方贯的庇护,她在福州城作威作福,跟倭寇的人口交易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觉得这些倭寇没那本事敢跟她来硬的。
这次的生意,据那些倭寇说是长期的买卖,只要第一笔生意做成,后面交易会接连不断,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次,对她而言这可是大好事,因为最近这一年多,左副都御史刘大夏盯得紧,福建都司的人加大了对倭寇的打击力度,倭寇已有很长时间不敢在福州附近露面了。
宋喜儿心想:“我平日赚的钱,大多孝敬上去了,手里也就攒下一万多两银子。眼看那老家伙明年卸任,下一任指挥使来,我不是要花大笔钱去疏通?就算我年岁大,还得伺候那些个老家伙,想想就恶心!”
宋喜儿自己本就是小人物,她清楚女人只能依靠当权者的庇护才能站稳脚跟,所以她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宋喜儿爬得越高,越是不想丢掉眼前的一切。
终于在过了半夜之后,埋伏在半山腰的眼线上来传报,说是倭人来了。
“……当家的,真的是倭人,他们的装扮跟咱汉人截然不同,路上我听他们叽里咕噜的,说的话怎么都听不懂。”
来报信的人似乎有些忌惮,外间传说中的倭寇无不是茹毛饮血的魔鬼,他感觉自己从魔鬼堆里转了一圈活着回来,隐隐有些庆幸。
有人出言喝斥:“听不懂说什么就是倭人?指不定是哪个偏僻地方的语言!当家的,要不要把商当家的人叫上来?”
宋喜儿摆摆手:“既然人家来了,何必自找麻烦?”
过了不长时间,“倭人”终于抵达废弃的小山村,从村口就听到那些“倭人”在嚣张喝骂,似乎对宋喜儿派去接待的人有些不满,宋喜儿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老儒生脸色有些为难:“都是骂人的话,当家的还是不知道为好。”
其实他也只是跟东瀛人做了几年生意,文字勉强能看懂一些,但还是要连在一起才能明晓其意,倭人日常语言他也大体能听懂,可一些不太常用的脏话,他就不怎么清楚了。
“倭人”到了村子中间最大的那间院子,前面打头的是几个腰佩长刀的武士,后面带头的却是一名英姿飒飒的女倭人,令宋喜儿那些跟班看了后不由眼前一亮。
宋喜儿皱了下眉头,脸上流露出一副谨慎的神色。毕竟来的是女子,她有些诧异,不是听说女子在倭人在地位不高吗?怎么对方却是以此人带队?但她转念一想:“来的是女人,反而容易试探虚实。”
若带头的是男子,说话间她还不太容易察觉是否为中原人假扮,但若是女子,她首先想到的是,就算有人设计坑她,也找不到一个懂倭人语言并愿意抛头露面置自己于险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