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溪智斗祝枝山的事,在应天府乃至整个江南一带,传扬得很快,只是事情尚未散播到京城来。
“那就是沈公子了。”
唐伯虎面对别人,或者可以傲慢无礼。但对于沈溪,傲慢中却带着几分谨慎。因为他摸不清沈溪的底牌。
沈溪中解元之前可以说是不显山不露水,谁也不知沈溪之前有过怎样的际遇。连他的文章到底作得如何,对于外省人来说也是神秘不可知。因为各省院试岁试和乡试的优秀文章,通常都会过几年才会解禁,到时候各种时文册子会一窝蜂而上摘录,刊印出来供天下士子借鉴,正如沈溪之前看过的那些优秀八股文一般。
唐伯虎见沈溪没有否认,笑了笑道:“敢问沈公子一句,这位孔老先生既然有名有姓,为何要藏头露尾,以兰陵笑笑生的名讳示人?”
这问题也算刁钻,先给“孔乙己”安上个藏头露尾的骂名,其实他想得到的答案,无非是“兰陵笑笑生”写的《金瓶梅》太过有辱斯文,所以才会隐藏真名。但沈溪却淡然问道:“那唐公子今日到闵生茶楼来,为何骑马?”
唐伯虎略微一愣,回道:“不为何。”
沈溪拱手行礼:“多谢唐公子替孔老先生作答。”
虽然此番对答有些胡搅蛮缠,但却让唐伯虎吃了个哑巴亏,沈溪算是第一人,在场人中就连两个翰林,脸上都露出赞赏的笑容。为什么这位“孔乙己”要用笔名而不用真名,不想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唐伯虎没有怒形于色,反倒觉得有趣,笑道:“沈公子真是才思敏捷,不过敢问一句,这位孔老先生,与你是何关系?旁人不知之事,偏偏你却知晓?”
沈溪道:“孔老先生曾教授在下学问,涉及诗词歌赋,以及书画。”
沈溪非常清楚,无论他在这次会试中能否有所作为,京城他是要久待的,以后少不得露出一些真本事,诸如书法和绘画诗词歌赋,再也无法像孩提时那般藏拙。但他必须要想出个由头来,被人问及,你为何对于书法和绘画有这等造诣,师从哪位名家?这位名家为何我没听闻过?
他现在就先给定了下来,我这些本事,是跟“兰陵笑笑生”学的,他能写出《桃花庵诗》,能作出《金瓶梅》,能写出那么多脍炙人口的说本,必然是个“怪才”,脾气自然也古怪,人家就喜欢避世不出,连扬名的机会都放弃了,宁可以“兰陵笑笑生”的笔名传诵天下。
若有谁不信,好办,请自己去读《桃花庵诗》,好好领会一下这位大贤士寄情山水的意境。
沈溪心想:“唐伯虎啊唐伯虎,我说的这位兰陵笑笑生,可就是几年后你自己的真实写照。可惜你现在风光无限,根本就领会不到这层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