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看出来了,弘治皇帝这是故意晾蒙古使节,你们拿假经书来骗我,还想让我当傻子一样给你们赏赐,现在朕不高兴了,让你们久等一会儿又怎么样?
朝臣等皇帝,那是天经地义,可这些外藩使节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尤其是乌力查,一直在那儿嚷嚷,若是换作一般朝臣敢在皇宫喧哗,早被人拉出去廷杖,可因是外国使节,番邦之人不能与之计较,于是任由蒙古人在大明朝的皇宫里嚣撒野。
沈溪神情淡定,他是被谢迁拉来当炮灰的,一会儿还要在皇帝面前翻译经文,证明这经文根本只是一般传教的文字,还只是节选,并非是什么天书,或许有口舌之争。所以,他干脆闭目养神,反正昨天睡得不好。
蒙古使节首领亦思马因最后喝斥一句,乌力查才住口。
火绫站在那儿,好奇地打量沈溪,对于大明朝会有一个看起来如同少年的朝臣,感到非常惊讶,偶尔还会皱皱眉头。因为据其所知,大明朝官员无不是三十岁以上的年纪,多数五六十岁,就如同谢迁和徐琼,这跟草原上基本由二三十岁年轻人做主有所不同。
巳时三刻,弘治皇帝姗姗来迟。
朝臣和使节两方排队进入乾清宫,然后向弘治皇帝行礼。
大明朝臣这边自然行跪礼,而蒙古使节只是鞠躬,很显然蒙古人并未将明朝当作****上国看待,而只是作为关系对等的邦交国,至于那两名番僧,更是连礼数都省了,站在那儿好似木头人一般。
沈溪心想,这时候应该走出个人大喊一句:尔等蛮夷,见到我朝天子为何不跪?
但似乎这种两国邦交模式已经成为定规,无人提出反对意见,弘治皇帝自然而然地抬抬手说了句“众卿平身”,沈溪便随众朝官一起站直身子。
以沈溪的官职,尚未有资格上朝,更不会参与到朝堂议事中来,但他当官以来,却有不少机会见到弘治皇帝,算是朝臣的荣幸。
亦思马因上前,恭恭敬敬行礼:“尊敬的皇帝陛下,不知为何要将我等请来?不是说好几天后赐予国书,准许我等回草原?”
亦思马因很聪明,他不提大明朝廷赏赐之事,只说拿回国书,而按照以往惯例,大明朝廷在赐国书的同时会赐予大量礼物,何况这次他们还进呈了“天书”。
朱祐樘拿起龙案上的小册子,对亦思马因道:“朕派人请国师前来,是有一事不明。前段时间国师进献的天书,朕已找人翻译出来了,你们看看是否是这上面的内容?”
亦思马因一脸惊讶,他显然没料到大明朝真的能找人把那鸟文字给翻译出来,等小太监将译文转交到他手上,他看过后摇摇头:“不对,这不是天书上的内容,天书上涉猎的,比这个要……更加博大精深。”
后面他咕噜咕噜说了两句话,沈溪听不太懂,旁边的翻译赶紧为皇帝解释,这是草原人赞美神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