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文是有廪饩银,但因官府克扣,在发银时多有折色,到手不过三贯多钱。另外就是每个月六斗的廪米,也就是差不多有一百八十斤,但扣除“漂没”部分,实际到手也就一百二三十斤左右。
在没有油水的时代,每个人每天吃一斤米很正常,沈明文这一房那么多丁口,别说养活沈家老小,连自己这房人都吃不饱,更不要说有余钱买书和文房四宝了。
这还是在沈明文考取廪生的情况下,实际上岁试时和科试时沈明文也不是每次都考得好,比如五年前从桃花村关小黑屋出来,他就发挥失常,又过了两年才考回廪生,而在这期间,吃喝用度全靠家里接济。
可在沈明文夫妇心里,廪生所得却是一笔“巨款”,他们一直当自己锦衣玉食是应该的,从没有意识到其实是老太太对大房的偏爱。
再说沈溪的状元功名,说是沈家风水好也说的过去,可在偏激的王氏看来,沈溪是占了本属于他丈夫的“祖上阴德”,就好似沈溪中了状元就必须要偿还他们夫妻似的,纯属无理取闹。
李氏冷笑不已:“想分家出去单过?那好啊,这里没人留你们,大郎……你是跟着我,还是跟你这白眼狼的爹娘?”
这下可把沈永卓给难为坏了,他一直生活在强势的祖母和泼辣的老娘的阴霾下,一辈子目标跟他的爹一样,就是进学考科举,最后当官,家庭的矛盾与纷争,他不想有一点牵扯。
王氏突然放声大笑:“这是娘说的,允我们分家,可现在不是我们走……是你们这些人走!”
“大郎,你哪儿都不用去,这里是沈家,也是你的家。你爹是沈家长子,理应是户主,你又是沈家长房长孙……这沈家到底怎么分,得你爹说了算!”
“哼哼,各位亲友见证,这沈家大宅,是不是该记在我相公名下?哪里有一个枉顾三从四德的老太婆指手画脚的……因此,是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搬走才对!”
李氏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直被她驾驭的很好的儿子、儿媳,怎的突然就跟她不对付了?
先有周氏在府城跟她吵嘴,说她偏心眼当不得一家之主,虽然很快冰释前嫌,但也让她心怀警惕。本来李氏想的是如何跟小儿媳打好关系,从来没把王氏、钱氏这些逆来顺受的女人放在眼里!
可现在,王氏居然公开叫嚣她才是一家主母,这沈家大宅居然要归长房所有?
旁边的宾客,此时全都看愣住了。
这到底闹的哪一出?
本来说状元爹娘回乡,沈家大摆筵宴款待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不想把人请到家里后却来来了个家庭矛盾总爆发,难道是存心想让人看稀奇和热闹?
沈家上下这个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