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晨趁着起雾时我们出了海,后来雾散,我们顺着海岸向南航行,抵达一个叫金屿的岛屿时,恰好看到佛郎机人的两条船正向东部海域行去。等佛郎机人的船走远后,我们小心寻了个有大片红树林覆盖的海岸登陆,用去半天才找到隐藏于乡野的附近村民,他们说在沪田礁以南的海域,还有多条洋人的船在抢掠,半个月前曾在海面上发现船只残骸,据说是被佛郎机人用炮轰散的琉球人的商船……”
宋小城带回佛郎机人有两条船在泉州湾游弋的消息,沈溪大概判断出,佛郎机人劫掠商船得手大约是半个月前,最近这段时间没劫掠到货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估摸把船队所有船只集合后,会到泉州来抢一票大的,然后扬帆远去。
“状元大人,眼下怎么着,还派人去查吗?”
宋小城脸上兀自带着后怕,应该是从村民口中听说琉球人船毁人亡的惨状,让他胆颤心惊,他们前去侦查的小船若运气不佳迎头迎头撞上佛郎机人四处劫掠的船队,有很大的可能有去无回。
沈溪道:“不用了,现在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你回来得正好,这就带我的信去趟知府衙门,该催的咱们还是要催。”
知府衙门那边现在无法给沈溪交出“佛郎机使节”,沈溪就一遍遍派人去催请,其实是告诉张濂,咱有话好商量,我对你们找到佛郎机使节很有信心。
对宋小城来说,这知府衙门也形同龙潭虎穴,等沈溪把信交到他手上,宋小城脸色惨白,手哆哆嗦嗦:“状元大人,咱……能不能不干这活,回汀州行吗?”
沈溪脸上带着鼓励,笑问:“六哥怕了?”
“没有的事,当年跟着小当家出去杀人放火……咳咳,那时候都不怕,现在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条贱命……”
宋小城如今是有家有室的男人,他离家快一年了,这会儿老婆孩子都在汀州,说不怕死,那是硬撑。
……
……
二月十六,泉州知府张濂到驿馆来见沈溪,同时送来一些慰问品。
吃喝用度样样俱全,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沈溪不肯收下贿银,那就送点儿实际的东西,让沈溪一行在泉州生活好点儿……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嘛。
沈溪尽管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让人把东西收下,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张知府,我等前来是接见佛郎机使节,还劳尽快安排。”
张濂笑道:“钦差大人请尽管放心,下官已派人前往联络,可谁知道这群佛郎机人麻烦得紧,说要在准备贡品,连同国书一并送来,这一来二去的稍微麻烦些……倒是下官有一事相求,不知前几日那假使节之事……”
沈溪摆了摆手:“张知府请尽管放心,只要真使节一来,就没有假使节这事儿。谁愿意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张濂满脸喜悦之色,道:“钦差说的极是,若朝廷知晓此事,免不了追责,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钦差大人请放心,下官绝对会惩治那些贼人,让他们供出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