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外站着两名没精打采的太监,见到谢迁他们稍微提起精神,但在里面传话通传谢迁和沈溪进内见驾后,两名太监重新恢复了低着头打瞌睡的状态。
谢迁心想,任何人当差久了都会偷懒,连侍立的太监也知道如何倚着宫门闭目小憩,可这位沈小友为何总是没事找事?
乾清宫内,弘治皇帝朱佑樘端坐龙案之后,面前站着的是谢迁,跪着的则是沈溪。
朱祐樘拿着沈溪呈递的对于泉州之行前后总结的奏折,目不转睛地
沈溪作为“戴罪之身”,只能跪在地上听凭发落,甚至只要弘治皇帝朱佑樘一句话,沈溪回头就要去镇抚司诏狱里蹲几天。
朱祐樘越是不说话,沈溪心中越忐忑,此番动静闹得实在太大了,一府几十个官吏被一锅端,事情可不那么好收场。
倒不是说沈溪喜欢没事找事,只是实际情况便是如此残酷……张濂若安好他就得倒大霉,实际上在他二次返回泉州前,张濂已经上呈了第二份奏折,没准备分给他任何功劳不说,还多方构陷准备置他于死地,两人之间基本没有和解的可能。
沈溪自认不会每次都那么走运,有朝中大员站出来为他说话撑腰。
许久后,朱祐樘终于看完奏折,抬起头看向沈溪,问道:“泉州头年的抗粮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溪心想,这些事我在奏折里说得很清楚啊,户部那边之前也有上奏,你才刚刚看过不会不知道啊……这一问,有可能是皇帝对我发难的预兆,当然又或者皇帝想借我的口,把整件事的脉络理清。
沈溪马上恭敬奏禀,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圣前召对,上次蒙古使节献天书时他也来过一次,不过那次他是以翻译和顾问的身份前来,这次他可是实实在以钦命办差大臣的身份面圣。
“己未年九月十六,南安县有乡民陈六等人……”
沈溪详细把抗粮案发生的始末奏禀,特别是把其中几个关键点阐明,一是张濂瞒报地方这几年来风灾和蝗灾频发的状况,二是张濂私改黄册,增加税赋,第三是百姓因交不起税赋才会与官府发生矛盾,进而越演越烈,第四是官府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大肆捕杀,令民怨沸腾。
等沈溪把事情说完,朱祐樘未置可否,却是谢迁出来说话:“陛下,抗粮案虽发生在去年,不过祸延至今年,直到惠安城被乱民击破……若非果断将贼臣绳之以法,恐地方百姓仍旧要遭难。如今随着粮食到位,地方民乱已逐渐平息,善加安抚方可令地方安稳。”
谢迁不许沈溪讲述案子之外的事情,他则有主观臆断为皇帝出谋献策的权力,除了因为他是内阁大学士可以参政议政外,再就是他想借此机会表达,张濂被法办纯属咎由自取,借机保沈溪。
沈溪心下感激,谢迁之前出去迎接时态度不冷不热,可如今终归还是为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