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有灾情,朝廷却无法拿出粮食赈济灾民,虽然陛下免去该府税赋缓解民怨,但到底粮食不是说有就有,在没有收成前,灾民如何过活?沈溪,你从泉州回来,可有闻听地方商贾帮忙赈灾之事?”
张濂贪污的手伸得很长,一边要政绩,一边却连府库的粮食都不放过,私下倒卖大半。谢迁跟弘治皇帝汇报说什么地方府库充盈,跟真实情况恰恰相反。弘治皇帝想把泉州府库的粮食北调用于华北和中原地区赈灾,亦或者用于北关战事,如此看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溪行礼道:“回刘尚书话,泉州地方商贾赈灾,系由汀州商会主导,赈济灾粮筹集了大约六千石,主要是从江西和湖广地区购买,但即便如此,也属杯水车薪。且赈灾粮运到地方后,官府多有克扣。另外,福建风灾和虫灾,其实并不止泉州一府,若泉州减免赋税,周边府县或有不平之声……”
沈溪说的是他亲眼见到的情况。
福建这两年大小灾一直没断过,泉州府之所以显得特别严重,是因为张濂横征暴敛令民怨沸腾,以至百姓不事生产,可周边府县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朝廷只是减免泉州一地的赋税,其余州府肯定会有人不满……凭什么泉州可以减,我们就要在灾荒年景仍负担沉重的赋税?
汀州商会是可以帮忙赈灾,可是仅仅凭借商会之力能帮到的终归有限,官府一向视商人为草芥,商会调拨点粮食过去,地方官府不先赈济灾情,先给扣下大部分挪作他用,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刘大夏点头道:“看来,户部得上奏,请调江西、浙江府库的粮食南下,以缓解灾情。”
沈溪心知肚明,弘治皇帝采纳他的建议想通过减免税赋解决眼前的困窘,刘大夏如此做无异于是在打弘治皇帝的脸。可他毕竟人微言轻,主意又是他出的,此时不好随便对刘大夏指点什么。
刘大夏又问了关于张濂脏银以及佛郎机人战利品数量的问题。
沈溪急着回京,离开泉州时张濂的家产尚在清点中,脏银只能由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人来追查,沈溪大概猜想到,如今地方上已经把具体数字报上来,刘大夏问他,是想从他口中得到印证。
“二十万两银子怎么都跑不了……”
沈溪将自己大概揣测的数字报上,刘大夏皱了皱眉,未予置评。沈溪不知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方面是否有克扣和瞒报,可佛郎机战利品的问题却很清楚,张濂把战利品的数量相对夸大了些,想从商户手中敲诈一笔钱货充作战利品。
都是一笔笔糊涂烂账。
连沈溪也察觉刘大夏的焦躁,不当家不知这世道的艰难,当家后恨不能把一文钱掰开成两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