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上到皇帝,下到黎明百姓,生活中没什么消遣娱乐,总喜欢坐下来说点儿新奇事,由于沈溪最近红得发紫,话题总是不自觉落到他身上。
因为说的不是什么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堂官,不算非议朝政,使得朝廷对这股流言采取了不管不问的态度,没有公开“辟谣”。
其实朝廷也是根据弘治皇帝朱祐樘的命令,好好给沈溪“造势”。
沈溪十五岁就主持顺天府乡试,多少有些不能服众,但既然皇帝已经颁下圣旨,就必须要让百姓觉得,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少年郎,而是三元及第的大明文魁,是翰苑学士,是东宫讲师和日将官,是为大明长治久安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
以至于朱祐樘听张皇后说及沈溪在榆林卫杀得鞑靼人溃不成军的故事后,只是摆摆手表示不信,因为弘治皇帝知道,沈溪连马都不会骑,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弘治皇帝采取了默认的态度,朝臣更不会主动去把事情捅破,于是沈溪的名声就这么一点点蔓延壮大。
与此同时,就是沈溪的“心学”,在京城周边士子当中大行其道。
这也跟沈溪成为顺天府乡试主考官有关,研究心学就能研究主考官的喜好,谁叫这位小状元郎在十岁参加府试时就把心学堂而皇之地提了出来?
别人都知道沈溪在做学问上有一点偏狭,现在沈溪的学问得到朝廷的肯定,那心学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在那些大儒心目中,心学根本是一个顽童提出的不可入耳的连篇鬼话,连跟沈溪这样的少年计较都会觉得丢面子。
所以最初时,心学就算在小范围内传播,也没人阻止,可随着心学在京师广为流传,那些推崇理学的大儒坐不住了。
大儒靠的就是别人的尊崇过日子,今天这个当官的送点儿礼物来,明天那个朋友来敬个茶,很多大儒田产和房产都没有,全靠思想学问当作利器,靠别人接济和对外讲学过日子。
以前那些年轻后生对理学推崇备至,经常听他们讲学,每到乡试年都会忙得不可开交。可自从沈溪的心学抬头之后,那些士子就开始“反水”,连理学这种博大精深的学问都不喜欢听了,如今乡试临近,各个讲学之所依然门口罗雀,让当事者情以何堪?
年轻人都喜欢新奇事物,心学的产生,恰好有其时代背景,明朝中期虽然也有不少能人异士,但在学问上却许久没出现一个偶像级的人物,历史上的王守仁脱颖而出,此时王守仁尚未形成气候,倒是沈溪先钻了空子。
沈溪提出的心学理论,比之王守仁的更加扎实,因为沈溪本身采用的便是系统而完整的理论。
成熟的心学,在对抗理学时丝毫不落下风,关于致良知方面,思想更是比理学先进不少,连统治者也更倾向于士子往心学的方向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