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来到外面的大厅,福建道监察御史费暄已等候多时,在费暄旁边坐着的还有几位布政使司的官员,但都是些小官,旁边沈溪刚送到布政使司衙门的两口箱子,一个大箱一口木匣都给退了回来,在正堂当中摆放着。
沈溪毕竟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这些人见到沈溪出来,俱都起身相迎,不过布政使司衙门的人面带警惕之色,显然是担心沈溪可能会为汀州商会覆灭之事加以报复。
各自通报姓名后,沈溪笑道:“诸位驾临,有失远迎。本官本想亲自拜访,却是旅途劳顿,刚休息一番,未料诸位便来了。”
旁边有老朽不堪的官员恭维:“沈大人特意远道福州,勤勉克己,实乃吾辈楷模。”他的声音很尖锐,说此话并非全然是恭维,而是为了挑事……特意远道,意思是你不做正事,跑到福州来,居心叵测啊!
这老儒官,姓王名弘,是布政使司来人中官职最高者,为从七品的都事。
福建道监察御史是正七品,别看级别不高,但监察御史通常又称为“巡按御史”,美其名曰“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主断,权势颇重,戏文中参倒严嵩的“八府巡按”邹应龙,其实质便是“巡按御史”。
不过,相对于沈溪这个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正七品的巡按御史的官衔就不够看了,大家都是御史言官,我比你高八级,压都压死你,所以在沈溪面前,这些官员通通都是“七品芝麻官”。
沈溪虽然年少,但气度却很好,毕竟他的官职实在太高,这些人平日只有仰望的份。沈溪笑着问道:“不敢得王都事如此赞誉,只是为朝廷效命而已。”
“好一句为朝廷效命。”费暄道,“却不知沈大人为何要备礼,送往承宣布政使司衙门?可是……要行纳贿之实?”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沈溪身上。
面对监察御史的质问,沈溪必须要作出应答,虽然彼此都是都察院系统的官员,但他却是钦差大臣,领有军务,监察御史本来就可以风闻言事,弹劾朝官……即便你是我的上司我也不会屈服。
沈溪赶紧申明:“本官并无此意。诸位不问问,这些东西是如何得来?”
费暄道:“此事下官并不想得知,如今只知沈大人公然行贿,证据确凿!”
随着费暄给沈溪行贿下了定论,布政使司衙门的人感觉理直气壮许多,他们故意不说沈溪纳贿的事情,而只计较沈溪行贿,是因为他们不想把都指挥使司给牵扯出来。
玉娘想上前帮沈溪说话,却被江栎唯给拦下,很显然江栎唯在这件事上也想落井下石,坑沈溪一把。
沈溪语色转冷:“费御史如此草率做出定论,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难道沈大人要说,这礼物送到布政使司衙门,并非是要行贿不成?”费暄质问沈溪,也是背后有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衙门给他撑腰,倚老卖老,以为吃定了沈溪这样不谙世事的后生,以为自己越是咄咄逼人,越能让沈溪胆怯。
沈溪却一点儿惊惶的意思没有,反倒惊讶地问道:“这些礼物不是布政使司衙门之前送来给本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