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不但把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人给骗了,连他这个幕僚也被蒙在鼓中。
头两天卖盐引给那些百姓,驿馆前院无比杂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边,谁会留意后院的动向?
唐寅暗忖:“高明啊,声东击西不算,使的还是连环计,一环扣一环。连我都不知道盐引原来已不在驿馆内。”
从库房里出来,唐寅问道:“沈中丞,如今该如何做?”
沈溪道:“你亲自带二百亲兵到城西的羊城商馆,那里很快就会售盐……你负责保护,但凡买盐的银子进了商馆,皆要看管好,不得有丝毫差错!”
布政使司如今妥协,那下一步就是让盐商去买盐,其实就是买卖盐引,因为在这次交易中,二者是一回事。
唐寅不解地问道:“不怕那些盐商去盐场半途把盐引给夺取,然后去盐场提盐,再告我们一个私卖盐引之罪?”
沈溪道:“买卖盐引都要吃板子,更何况是公开抢夺?盐商不会跟自己的屁股过意不去的!索性卖盐的银子已到手,管那么多作甚?就算有人乱来,也只是几个跳梁小丑,自然有官兵对付他们……你只需把商馆看管好便可!”
唐寅这会儿已经拿到三十两银子的俸禄,感觉人生有了奔头。
没银子的时候天天想回苏州,现在有银子后反倒不急着走了,在沈溪身边吃得好喝得好,而且帮沈溪做事简直是考验头脑,丰富见识,跟三司衙门斗法真是其乐无穷啊!正因为如此,唐寅干劲儿更足了。
回到后堂,朱起笑着问道:“老爷,从开始您就没打算走吧?”
沈溪正在写奏本,闻言笑道:“佛郎机人能有多少盐,难道真让我拿着盐引去福建和浙江的盐场提盐?先不说是否有余盐,就算是有,需要多少银子来打点各个环节?指不定那些老狐狸,比广东藩司和臬司衙门的人还要老奸巨猾。”
朱起汗颜道:“那若是广东布政使司不为所动,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沈溪把笔润了润,继续埋头写手头上的奏本,嘴上应道:“也算不上麻烦,布政使司不过是要争利,走到眼下这一步,盐引从我们手上出去,他们照样可以从盐商手上拿到孝敬,他们只是不敢冒险让我离开广州府。”
朱起点头,轻轻一叹道:“可这两广和湘南的百姓……惨了,今年盐价,指不定要贵到天上去。”
沈溪所打算盘,是让惠娘和李衿把原来二两六钱价格的小引盐,增加八钱银子出售,再加上二钱银子的课税,一小引二百斤盐的价格变成了三两六钱,一斤盐成本价是十八文。
如果再加上盐商给各级衙门的孝敬,以及到销售地的运输成本,一斤盐的价格会在二十四五文,甚至更高,那当年的盐价可能比往常年还要高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