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长者面前,谢迁更像是一个固执的倔驴,他之前就认准鞑靼人是强弩之末,一定会在战事爆发后即选择撤兵,甚至还以此向朱祐樘打包票,结果被鞑靼人接下来的军事动向打脸。
到了现在,谢迁还是觉得鞑靼人没能力对大明疆土持续性进行进攻,在战事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之后,尤其是在朝廷派出往援兵马后,会选择撤兵。
在前线没有更多战报传来的情况下,各城塞的兵马缺少呼应,基本都是守在城塞中等候外界的消息,或者是将自己城塞的消息汇报给京城。
现在鞑靼人的中军主力在何处,或者说鞑靼人是否撤兵,或者是鞑靼人是否在酝酿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就只能从战报中的蛛丝马迹中来找寻,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内长城一线的紫荆关和居庸关安然无恙,偶尔出现的些微鞑靼哨探不足为惧。
鞑靼人暂且只是在内长城和外长城之间的腹地活动,战火一时间烧不到京城来。
当下最好的结果,就是鞑靼人在听闻大明朝廷派出援军之后,选择撤兵的方式来避开大明兵马锋锐,这样沈溪就能顺利领兵收回榆林卫,完成朝廷交托的任务,沈溪能成为功臣,大明朝廷的颜面能保住,唯一遗憾的是朱祐樘用军事行动来威慑鞑靼人的目的无法达到。
谢迁反问:“马尚书以为我太乐观,那马尚书自己观点又如何?”
马文升道:“西北战事尚未休止,北寇破我三边重镇榆林,仅仅依靠片面的情报便推断鞑靼人会退兵是否太过草率?”
“之前隆庆卫奏报居庸关涉险,北寇中军或有往居庸关靠近之意,而今沈溪驻兵居庸关内,北寇又暂且失去动向,或许鞑靼想趁我大明不备,一举攻破居庸关,或者从古北口、紫荆关一线向南直逼京畿防备?”
两个人议论鞑靼兵马动向,谢迁对军事涉猎不多,但他深信鞑靼人在之前几年的内斗中折损严重,所以他所持观点,与马文升并不相同。
谢迁道:“马尚书是否过于忧虑北夷战略?北夷内患多年,牛马羊缺损严重,将士疲惫,趁我朝不防能夺取榆林卫城,确实让人惊叹,但若说北夷能趁机东进进犯我京畿要地,我如何都不会相信……”
“莫忘了当初入土木堡剧变时,瓦剌拥精兵十数万,最后在京畿之地同样折戟沉沙,那时内长城一线全线告急,仍旧可转危为安,北夷有何凭仗,敢在我大明国泰民安、兵锋锐气难当之时,犯我京畿?”
马文升虽然抱有谨慎的态度,但当谢迁类比几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后,马文升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关键在于,鞑靼只是攻破榆林卫,大明朝虽然遭遇兵败折损不少兵马,但也只是西段长城的榆林卫城失守,鞑靼人想从榆林卫进犯京师,就得破掉外三关,然后再从内三关入寇京畿。在目前外长城一线尚未被攻破的情况下,如此纯属“轻兵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