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放下未写完的奏疏,正要去迎接,还没出办公房门,胡琏匆忙而至。
“沈尚书,两位国舅来者不善,您实在不宜出去相见,不如由下官代为通传,说您不在兵部衙门如何?”
如今胡琏在大小事情上都开始站在沈溪的角度考虑,想明白张鹤龄和张延龄这是来找麻烦时,第一时间便赶来劝说,甚至打算代沈溪见客。
沈溪神色冷静,道:“寿宁侯和建昌侯手握兵权,又是外戚党魁首,他们到兵部来见,我没道理回避……你跟我去一趟,我知道该如何应付!”
对于张氏兄弟的到来,沈溪并无退让之意,虽然他跟外戚党之间有一定利益冲突,但始终保持一种相对中立的态度,在明处没有跟张氏兄弟起太大冲突。
沈溪带着胡琏抵达兵部衙门会客厅,见到张氏兄弟,张鹤龄和张延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
张延龄冷言冷语:“沈尚书真是好大的架子,本侯随兄长而来,你不出去迎接,还要我兄弟在这里等你这么久?”
胡琏听到这话,为难地望了沈溪一眼,觉得沈溪不该不听劝,现在过来见到张氏兄弟后,没有台阶可下。
但沈溪却好整以暇,平静地回答道:“两位应该清楚本官如今负责什么,边关军务紧急,难道本官要时刻在门口恭候两位大驾?”
张延龄一听这话更加恼火,正要跟沈溪争辩,张鹤龄直接伸手阻止他说话,然后语重心长地向沈溪道:
“沈尚书,你不必着恼,我们前来并无恶意,你之前提出出兵计划和人选,陛下已应允,我们还能说什么?”
沈溪打量张氏兄弟,未予置评。
张鹤龄再道:“你要出兵,我们完全支持,但你只征调地方到京师换戍的卫所兵马,而不调京营兵出征,未免厚此薄彼……”
“我计划从京营调拨四千兵马,陪同你征调人马一同前往宣府,至于领兵之人,可由你指定,毕竟你才是兵部尚书。我这里推荐京营人马由宋书统领,他是你旧部,曾跟你在延绥立过战功,相信你能信任吧?”
沈溪还没说话,胡琏已道:“两位侯爷,既然陛下已答应沈尚书奏请,二位又何必强人所难,再行安排人手呢?”
张延龄怒视胡琏,目光中满是威胁: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沈溪眉角稍微一沉,斜眼看了看怒目圆瞪的张延龄,然后转头望向张鹤龄,语气平和:“听寿宁侯之意,必须要增派人马?”
张鹤龄笑呵呵道:“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吗?京营弟兄也想为国建功立业,原本守卫京师便是他们的责任,现在兵部调遣地方换戍京师的人马,却不用他们,自然有意见。让别人去,不能让沈尚书你放心,干脆让宋书带队……本候不是考虑到兵马越多越稳妥吗?”
胡琏很着急,想说什么,但又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没资格说话。
很显然,他不支持张鹤龄的提议,认为张鹤龄安排京营人马随同出征,是在他身边安插钉子,非但对大局无益,反而随时可能会威胁这路人马安危……人心不合,兵自然没法带!
沈溪道:“那就由本官奏请,看看陛下是否会应允!”
“诶!不必了,我已派人奏请陛下,陛下很快就会有答复,这件事不劳沈尚书费心。”
张鹤龄好像一个笑面佛,说话和颜悦色,“沈尚书为出兵之事已经很忙了,我们兄弟作为大明臣子,不能袖手旁观,就帮沈尚书你多操些心,如此一来,各地换戍京师的兵马可以少出一些,对外号称十万大军,等援兵到达宣府后,鞑子还不望风而逃?”
沈溪道:“那恐怕真要仰仗寿宁侯吉言了。”
张鹤龄笑道:“如此说来,沈尚书你同意了?”
“嗯!”
沈溪微微点头,“既然两位国舅好心好意,本官实在没理由拒绝……奏请陛下之事,劳烦两位国舅了,本官不宜过多牵涉在内……若陛下发出御旨,兵部自然会照旨执行!”
张鹤龄这下更开心了:“好,好,那这件事就如此定下了,沈尚书你从来都识大体,二弟,我们不该在这里多叨扰,沈尚书尚有军务要处置,我们先回去,或许稍后还要去面圣!”
张鹤龄故意在沈溪面前提出要面圣,显得很自信。
沈溪拱手行礼:“两位国舅慢走,本官就不送了!”
张鹤龄笑道:“沈尚书不必多礼,公事要紧。哦对了,就算此番出征兵马不是由之厚你亲自率领,但作为兵部尚书,出征大军的兴衰荣辱还是全寄于你一身,你人在京师,更需统筹全局费心费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