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朝中发生的事情,阁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学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怎非要逼我说出一个对策来?若我有对策可让刘瑾万劫不复,难道我会不说?至于我跟陛下的关系亲疏与否,不在于我态度如何,而在于陛下,这件事阁老不必勉强。”
“嘿,瞧你小子,跟你好好说几句,你却又跟老夫犯犟,就不能安生点儿?”谢迁气得吹胡子瞪眼,手却老老实实贴着炭炉。
沈溪一脸平静:“就事论事,无论刘瑾现在权势如何,至少内阁和兵部的事情他干涉不得,并未能真正权倾朝野,阁老又何必说得好像形势已失控一般?”
沈溪的认知跟谢迁有所区别。
在沈溪看来,朝廷所有事情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刘瑾擅权,但做不到一手遮天,就算朝臣见不到朱厚照,很多事也不需要皇帝批准才能施行,朝廷大体还是有序运转,兵部的事情也完全由他做主,刘瑾无法染指兵权,也就没有造反当皇帝的可能。
但在谢迁看来,无论刘瑾现在权势如何,只要蒙蔽圣听,又利用手头权力贪赃枉法,那就一定是文官的失责。
“……你小子,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刘瑾这样都不算权倾朝野,那怎样才算?”谢迁厉声问道。
沈溪微微摇头:“各有所见吧!谢阁老坚持认为刘瑾所作所为已威胁到大明江山社稷,非要除之而后快的话,大可坚持己见,但学生仍旧认为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暂时拿刘瑾没办法……很多事得寻找机会!”
谢迁道:“那就是说,你不肯出谋划策?”
沈溪摇头苦笑:“之前我对刘瑾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可最后的结果呢?终归有一件事无法改变,那就是陛下暂时离不开刘瑾。至于阁老之前所提,要找人来替代……或许是个不错的计策,但如今朝中根本无人做到这一点,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一时间,谢迁也陷入沉思。
仔细思考过沈溪所说的话,最后他问道:“难道张苑不行?”
“张苑跟刘瑾,虽然都是陛下身边近臣,但在能力上,还有为人处世的态度上,甚至野心上,都有极大的区别。阁老若觉得张苑能替代刘瑾,那也未免太高看他了,若其能替代的话,也不至于陛下会将刘瑾从宣府召回。正是因为张苑的无能,才突显刘瑾存在的价值,可以说上次未能如愿将刘瑾彻底扳倒,还要拜这位张公公所赐!”沈溪道。
“咳咳!”
谢迁咳嗽几声,虽然有些事他不想承认,但沈溪所说的话太有说服力了。
谢迁总是想找人替代刘瑾,认为如此便可以让刘瑾万劫不复,但就算最有可能替代刘瑾的张苑,能力方面也有很大的不足,以至于朱厚照如今完全无法离开刘瑾。
沈溪道:“今日的事情,定会让刘瑾提高警惕。学生倒不是怪责阁老,实在是有些事有利就有弊,既然刘瑾已有防备,那接下来阁老再想跟陛下提复朝之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学生想说的就这么多,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你这就走?”
谢迁站起来,似乎觉得沈溪走得太过匆忙。
沈溪轻叹:“如今家中两房娇妻都有了孕事,我必须得赶回去,不然不放心,还请阁老见谅。”
“在诛除刘瑾这件事上,我目前能帮到的忙实在不多,不过若阁老一定要跟刘瑾斗到底的话,立场我还是坚定的……可惜之前一次大好机会未将刘瑾铲除,现在只能伺机而动,很多事无法操之过急。”
谢迁脸色一沉:“你走罢,老夫不跟你争辩什么,你有主见,老夫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希望你能坚守你的底线,如此方不枉老夫栽培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