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在宫外逗留两天,上元节当晚,依然留宿秦楼楚馆。
第三日上午,才睡下不到两个时辰的朱厚照在喧哗声中惊醒,听到外面莺莺燕燕送恩客时虚伪的应答,不由有些厌倦这种戴着假面具过日子的生活,觉得一点儿都不痛快写意。
玩累了,潜意识里就想找个避风港,朱厚照没有就此回转皇宫,而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到了豹房。
先让花妃进内院,朱厚照自己往正堂那边去了……两天不在,他想找人问问准备了什么节目,晚上好继续吃喝玩乐。
朱厚照入内,见张苑站在那儿,兜着手,皱着眉,唉声叹气,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陛下。”
张苑正坐立难安,见到朱厚照,马上跪下来磕头。
朱厚照见状,不由皱眉:“张苑,你来这里做什么?朕准许你前来吗?”
张苑带着哭腔回答:“陛下,您之前说要在上元节这天于宫中赐宴,时辰到了却四处寻不到您人,奴婢便一直在这里等候,希望陛下能及时出现……奴婢出宫时,那些大臣正在宫内候着……”
“啊!?”
朱厚照原本浑浑噩噩,听到这话,不由一个激灵,随即拍了一下脑门儿,懊恼地道,“哎呀,朕居然把这件事忘了,那些大臣……可还在宫内?”
张苑道:“听说昨夜子时,大臣们便陆续离宫……听说他们在宫里足足等了陛下三个多时辰。”
“哎呀,这……这……”
朱厚照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他看着张苑道:“你为何不早些来通知朕?”
张苑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被无端迁怒,支支吾吾回答:“陛下……您一直都不在……臣不知您行踪……”
“啊?”
朱厚照仔细回想一下,发现事情好像真的跟张苑没有关系,他毕竟已有两天没回豹房,更不要说回宫了,当下带着几分懊恼说道:“真是的,朕居然出去两天……今日是正月十六了吧?”
“是的,陛下。”
张苑听朱厚照没有继续埋怨他的意思,心情一松,谨慎地回答。
朱厚照显得很懊恼,坐下来后,在那儿唉声叹气:“我怎么就忘记了呢?太不像话了……去,把刘瑾给朕叫来,朕有话问他。”
“是,陛下!”
张苑本来到豹房便是想表现自己忠心和做事牢靠,现在见到皇帝的面,只要朱厚照没有大发雷霆,就是进步,毕竟之前朱厚照因钟夫人失踪之事已经疏远他。
张苑出去后过了半个时辰,带着刘瑾前来见驾。刘瑾见朱厚照,习惯性地“噗通”一声跪下,高声道:“老奴参见陛下。”
朱厚照当场就要开骂,但转念一想,这会显得自己很没品,而且他也想不出这件事跟刘瑾有什么关系,暗忖:“好像是花妃说要到民间欣赏上元灯会,但……事情跟花妃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说正月十四出去,当晚便回来,谁曾想竟在宫外稀里糊涂过了两天,愣是没想起宫中尚有赐宴这回事!”
“刘瑾。”
朱厚照板着脸喝斥,“朕来问你,昨日宫里赐宴,是怎么回事?听说那些大臣,最后都扫兴而归?”
刘瑾苦着脸回禀:“陛下,您昨日……一直未露面,老奴派人多番找寻,都未得陛下踪迹,只能……等候陛下回来。到半夜时,那些大臣不思皇恩,居然在谢阁老和王阁老的带领下自行出宫去了……”
刘瑾不遗余力打击谢迁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
就好像谢迁处处针对刘瑾一样,彼此乃是政敌,无可否非,只是刘瑾所说理由非常牵强,以至于朱厚照根本不会采纳,当即恼火地道:“放屁,朕没回来,难道要让那些大臣在宫里过夜?天寒地冻的,冷出病来怎么办?说什么不思皇恩,简直是放屁……唉,这次是朕做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