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不动声色,禀报道:“刑部左侍郎张子麟在查办刘瑾案中颇为尽力,且他在刑部多年,有处断谳狱之能,不妨让他进位刑部尚书。”
朱厚照往那份阉党名单上看了一眼,皱眉道:“奇怪,为何张子麟位列阉党名录?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沈溪还说知道那份名单,经此一事,已是破绽百出。
谢迁脸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作答,沈溪则神色淡然:“陛下,就算列入阉党名录,也不可能抹杀真正的人才……据微臣所知,许多人依附阉党属于不得已而为之,并未真正帮刘瑾做事,若陛下能将其中才能卓著之人加以重用,反倒可收拢人心,全心全意为陛下效命!”
谢迁嘴上嘟哝:“正着说也是你,反着说也是你。”
朱厚照在很多事上本就没有主见,听到沈溪的话,微微颔首,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朱厚照道:“既然这个张子麟有能力,且他跟刘瑾结交不深,那就法外开恩,不予追究,但让他进位刑部尚书……朕觉得不太合适,沈尚书,朕记得以前参观兵部和军事学堂时,兵部侍郎……对,何鉴,有一定能力,不如就让他来出任刑部尚书……”
当朱厚照把话说出来,在场一个发表意见的都没有。
沈溪担任兵部尚书时,熊绣和何鉴是兵部左右侍郎,后来曹元入朝,熊绣致仕,何鉴一直留在兵部,直到沈溪被发配往宣府,何鉴才被迫致仕,但难得朱厚照记得有这么个人,等于说何鉴又重新被起用,还直接进位尚书。
关于这个人选,谢迁也没什么好争执的。
谢迁跟何鉴关系不错,再加上何鉴是正经的刑部侍郎、兵部侍郎出身,如今在阉党被诛除需要复用旧官时,由何鉴来出任刑部尚书再合适不过。
另外,谢迁不太认同沈溪提拔张子麟的意见,但凡被他列入阉党名录的,都不被其所喜。
朱厚照安排完刑部尚书,显得志得意满,道:“六部部堂,只剩下吏部尚书定不下来,让朕好好斟酌一下,至于各部侍郎,还有五寺正卿和少卿……”
说话间,朱厚照看着沈溪,想要征求沈溪的意见。
沈溪道:“应当酌情从原本致仕的旧官,以及南京六部和五寺中选拔调用。”
但凡简单不用过脑子,而且相对合适的建议,朱厚照一概都会同意,当即点头:“朕也有此意,京师出现官职空缺,从南京调用本是题中应有之意,朕觉得沈尚书在选派官员上,有极高造诣,这吏部尚书不由你来当,实在可惜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谢迁还在生气,怎么又是沈之厚?朝中那么多官员,难道就找不出个比沈之厚更合适的吏部尚书?
念及此,谢迁看了洪钟一眼,想让洪钟出来帮忙说话,毕竟洪钟是左都御史,朝廷七卿之一,话语权还是有的。
但洪钟却视而不见,故意装糊涂,他颇有自知之明,眼下能保住官位已实属不易,再在这问题上发表意见,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朱厚照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把阉党名单公之于众,让大臣们好好议论一番,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些人一律撤职,哦对了,张彩……还有军中附逆之辈,包括厂卫官员,一律不得赦免,文官或许一时昏聩,这些人可不能糊涂,他们是朕最信任之人,却归附阉党,朕必须要严惩才能解心头之恨!”
朱厚照所说的人中,除了之前由张懋扭送至刑部的五军都督府将领外,尚有前后两任锦衣卫指挥使杨玉和石文义。
本来这些人可以只被革职而不予追究责任,但现在朱厚照发了话,那就非死不可。
谢迁不想营救这些阉党骨干,本来他就恨这些人跟刘瑾勾结,巴不得严惩。稍微收拾心情,谢迁准备提请刘健和李东阳回朝之事。
朱厚照突然发话:“对了,焦芳和刘宇二人,平时跟刘瑾过从甚密,应该也写入阉党名录,二人必须革职,如此一来内阁有了空缺,沈尚书恰好是翰苑出身,不如让沈尚书入阁,同时兼领兵部,这应该有例可循吧?”
谢迁心里来气,怎么说到一个重要官职,就非要沈溪充任不可?
谢迁这次直接进言:“陛下,以阁臣之身兼领部堂,只为虚衔,不得出任实缺,请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