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巴图蒙克转过身来,眼睛显得异常深邃,一种恐怖的力量在他身体周围凝结。
巴图蒙克一字一句地说:“谁做的恶,必须由其本人承担,亦不剌也好,沈溪也罢,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明朝皇帝已不可能出兵援助,如果不趁机除掉沈溪,他会阻挠我统一草原的大业!不过图鲁,你弟弟死了,难道你不伤心?”
图鲁博罗特突然意识到,达延汗对他产生了怀疑。
众所周知,巴图蒙克今年三十八,他这些儿子年岁普遍不大,三儿子如今不过十七,真正能跟图鲁博罗特争夺继承权的只有二儿子乌鲁斯博罗特,从达延汗敕封乌鲁斯博罗特为济农这一尊崇的身份,更改继承人并不是不可能。
但如今随着乌鲁斯博罗特被杀,图鲁博罗特作为达延汗长子,继承权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
图鲁博罗特赶忙为自己解释:“孩儿自然伤心,但不会表现出来,孩儿会化悲愤为力量,替弟弟讨回公道……父汗可以委命我为先锋,让我亲手解决那个万恶的明军将领,为乌鲁斯报仇!”
巴图蒙克尽管对长子有所怀疑,但最后还是断然摇头:“你弟弟之死已无可挽回,我不想再因一些变故失去你这个长子,带兵尾随明军之事,我会交给旁人!”
……
……
六月十二,延绥再次得到圣旨,朱厚照仍旧下令三边需要调兵五万往宣府,并且强调不得有任何拖延,王琼非常为难。
也就在当天,他收到来自北方的斥候传回的消息,这也是开战后第一次得到沈溪所部的讯息。
王琼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去向谢迁“求教”,在这节骨眼儿上,他宁可把决定权交给谢迁,这样即便事后出了问题,他也会是文官集团力保的对象。谢迁再怎么专横跋扈,也没到推卸责任的地步,所以只要谢迁决定的事情,事后不可能会迁怒他人。
谢迁听到圣旨内容,面色沉重,他老脸蜡黄,即便知道皇帝没有就之前的出击失败而怪责,甚至给予奖赏,心病依然没有痊愈。
谢迁咳嗽几声:“之前上疏之已明确说过,三边防务不容有失,陛下突然调兵宣府,等于说延绥、宁夏和甘肃三镇均会出现兵力空虚的情况,宣府周边有鞑靼人袭扰,难道这里就没有吗?调五万人马……咳咳,延绥怎么可能一下子抽调那么多人?”
王琼试探地道:“谢阁老,陛下龙颜大怒,下旨斥责三边调兵不力,若继续拖延,难免为小人所趁,很可能会在陛下跟前攻讦谢阁老和在下……”
谢迁打量王琼:“那你的想法呢?”
王琼犹豫一下,道:“以在下看来,宣府并非此战主战场,最后的大战可能仍旧如之厚此前所言,在三边周边展开……既然陛下要调兵,何不以地方屯田老弱兵士为主,驰援宣府?”
谢迁没有怪责王琼,开始思考如此行事的可行性,半晌后点头:“倒不是不可,但陛下可是要征调延绥最精锐的骑兵……”
王琼道:“骑兵的问题,倒也好解决,谢阁老不妨想一下,骑兵的主要用处在于紧急驰援,以及主动出击。三边一下子抽调五万人马,哪怕只是各卫所用来屯田的老弱,也会使得地方防备空虚,再想出击已无可能,骑兵短时间内派不上用场!”
等王琼把话说完,谢迁脸色多少有些难看,因为之前正是在他力主下派骑兵迎战鞑靼人,结果遇挫而回,如此正好印证了王琼说的骑兵暂无大用的说法。
两千打六百,结果居然旗鼓相当,自损还在狄夷之上……
这样的战果,让谢迁就此打消出兵赚取战功的想法,此时对于王琼的建议,自然是大为认同。
“嗯。”
谢迁微微点头,意思是这件事可以商议。为了避免王琼紧咬不放,他有意转变话题:“德华,你之前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一件是什么?”
王琼神色迟疑:“斥候得到了一些关于兵部沈尚书的线报!”
“你再说一遍,关于谁?沈之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