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苑不肯把话题挑明,王守仁自然要问清楚,到最后理算整场战事得失的时候,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若他找不到证据是张苑让他这么做的,那意味着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骂名就需要王守仁自己来承担。
张苑站起身,走出帅案,伸手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王大人要如何上奏,可就不是咱家能决定的,但王大人要记得,此时涉及龙威,王大人也不希望军心涣散,接下来的战事没法打吧?呵呵,咱家先回家等候王大人的佳音,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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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苑话说一半,便不再说下去,而且他还不打算去见胡琏,等于是把一切都交托给王守仁。
张苑的意思很明白,王守仁也听懂了,在他看来非常为难,最后实在没辙,只能连夜去见胡琏,把事情的原委告知。
北大营中军大帐,王守仁和胡琏并排而坐,王守仁把张苑来见的事情详细说明,胡琏越听脸色越难看。
末了胡琏厉声道:“这张苑明显是要推卸责任,此番张家口出兵迎敌,从战略上来说根本没问题,一则可以探明敌情,二则伺机以小胜鼓励军心士气,只是因为鞑靼三王子突然领兵出现才导致失利,此事具有一定偶然性,况且我们已成功预见到战局不利,建议撤兵,只是因为张苑坚持才落得一场大败!”
王守仁摇头:“关于鞑靼三王子的事情我们不知原委,但既然达延汗让他的三儿子到宣府来,必然有后续安排,我们还是应小心应对为是!”
胡琏皱眉道:“那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可不这么做又能如何?”
王守仁语气中多有无奈,“现在出战胜负与否涉及陛下颜面,张公公来见,其实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推脱,才来请教重器兄你。”
胡琏冷笑不已:“张苑想推卸责任,咱们可不能如他所愿,干脆照实上奏便是!”
当胡琏把话说完,王守仁无奈摇头:“无论我们如何上奏,奏疏都会经过张公公之手,若不合他心意的话,又怎会将我们的奏疏送到陛下跟前?再者,他在来见我之前,曾去面圣,他对我所暗示的那些话,很有可能是出自陛下授意!涉及陛下颜面,如果我们不加理会的话,必然触怒陛下,为自己招惹祸端,同时忤逆犯上也非仁臣所为。”
胡琏脸色冷峻,沉思半晌之后,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顺了张苑那权阉的意思,将黑白颠倒?”
说到这里,胡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王守仁根本不像其说的那样是来跟他商议事情的,而是前来跟他打一声招呼,甚至有意以二人联名的方式上疏,等于是把责任分摊开来。
胡琏心里先是一阵不舒服,但随即一个激灵,警醒自己:“伯安不是这种人,他一定是想跟我商议出一个好对策。”当下道:“伯安你可有好办法,诸如如何上疏,或者是把上疏送往京城?”
王守仁摇头道:“以我所想,陛下肯定是要求尽快便将战事结果公之于众,宣于九边各处,若拖延下去,必然会有各种流言蜚语滋生,所以……无奈之举便是顺从张公公的意思,把这场战事渲染成先诈败,当诱敌深入城下时被我军打败,我大明赢得一场毙敌近千的大捷。”
“这……”胡琏非常不情愿。
虽然胡琏跟王守仁一样,都有明哲保身的想法,但毕竟胡琏在朝中的时间比较短,而且他一路晋升可说顺风顺水,没遭遇到那么多的挫折,所以行事更为“刚直”。
王守仁道:“若重器兄不想如此上奏的话,就由我单独上疏陛下吧。”
虽然胡琏也知道王守仁是要跟他共同进退,蕴含有胁迫之意,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件事既不是伯安你一人的责任,岂能让你独自承担?上疏之事,还是联名为好,即便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共同面对。”
王守仁闻言站起来,恭恭敬敬对胡琏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