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军士兵训练有素,甚至经过上一战自信心也树立起来了,但在这种黑夜的环境下完成战事,他们还是显得有些不太适应,毕竟眼下防守的不是城塞堡垒,只是一道堑壕和沙土袋组合成的工事,一旦鞑靼人杀到阵前,不怎么费力就可以轻松冲进战壕,一线阵地官兵没什么底气拦截住鞑靼骑兵。
“发射!”
传令兵不断传送指令,基层指挥官大声地吆喝着,此时无论是火枪手还是火炮手,只是机械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往白天设定好的区域开火,根本不进行瞄准,甚至连敌人是否进入射程都不知道。
“啪啪”
“轰轰”
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把阵地前方打成了一片火海。
那十多堆篝火,在气浪的席卷下,火星溅射得到处都是,映衬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死人和战马尸体,仿佛修罗地狱。
不过,鞑靼骑兵不畏生死,玩命地往前冲,马蹄声愈发接近,这让战壕里的火枪兵压力愈发增大,似乎已感到死神降临。
“继续发射,愣着做什么?”那些基层指挥官气急败坏,甚至出现了拿马鞭打人的情况。
可是,即便明军的火枪和火炮发射速度很快,但鞑靼人的马蹄声还是在接近,而且丝毫也没有停滞的迹象。
后方高台上,沈溪依然在用望远镜看着阵地前沿,但只能通过天空爆炸开的焰火以及炮弹爆炸产生的光亮,大致判断局势。
此时胡嵩跃的声音从高台下方传来:“大人,情况不妙,阵地前的火堆基本上被我军炮火以及鞑靼铁骑踩灭,目前只看到前方黑压压一片影子……我们阵地前已没有多少地雷,陷马坑也基本被填平了,现在只能盲目射击,感觉挡不住啊!”
鞑靼铁骑逼近,火枪发射出的子弹形成了一张稠密的火力网,冲刺的战马一匹匹倒下,发出痛苦的嘶鸣,后续又有新的骑兵冲上来,敌人就好像涨潮的海浪一样不断冲击沙滩,一浪高过一浪,总归会有明军支撑不住的时候。
战马奔驰,不时踩响地雷,又或者马蹄陷入陷马坑,到处都是人仰马翻的景象。鞑子只要不死,就顽强地爬起来,冲上去掀拒马,方便后续骑兵继续冲锋。
鞑子似乎绵绵不绝,这个时候火枪射击逐渐变得杯水车薪,火炮的杀伤面积或许可以,但中间有换弹的过程,压制力有所不足,对鞑靼后续骑兵无法形成更多的阻碍。
“继续发射!”
沈溪没有想过离开高台,目前一切尚在可控范围内。
很快,鞑靼人有一批骑兵越过拒马,冲到第一道阵地前,光亮可及的范围内,已经可以看到鞑子高举着的明晃晃的马刀。
随着时间推移,明军第一道防线变得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站在沈溪身后没机会上战场的王陵之有些手痒痒,急声道:“师兄,是否可以让我去试试?”
“忍不住了?”
沈溪看着前方几百米外的厮杀现场,摇头道,“鞑靼人没有倾巢而出之前,就算我军有一定折损,也必须要忍耐,不然的话就等于前功尽弃!命令第三道堑壕的官兵进入第二道战壕,只要敌人从沙袋墙上冒头,立即射击;后方营地中休息的官兵,分出两千人进入第三道战壕待命!”
王陵之没有亲自去,自然会有传令兵代劳,他跟沈溪一样继续站在高台上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沈溪面前,已经有多处盾牌树立起来,防止黑夜中被流矢射中。
此时明军第一道防线,再也不是白天第一战时那般完好无损,鞑子战马迎头撞在沙土袋堆砌的墙上,势大力沉,直接把墙给撞歪了,但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是相互的,战马仰头栽倒,把马背上的鞑子给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