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会将领士气倒是挺高的,但在谈到下一场战事时,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他们并不是怀疑沈溪治军的能力,而是觉得援军始终不至,军中携带的粮食和弹药毕竟有限,坚持不了多久,对总体形势不那么乐观。
开会时,连王陵之这样平时都很少说话的人,也发起了牢骚:“……我们在这里跟鞑子拼命,可三边军队在哪儿?为何连个大明骑兵的影子都没看到?要是觉得此处鞑子势大,他们不想冒险,至少可以在其他地方牵制性地发动进攻,至少要让鞑子心生顾忌……”
连王陵之都想早些结束战事,平安返回榆林卫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王陵之属于好战分子,平时眼里只有打打杀杀,难得他会对当前形势做出一个相对清晰明朗的见解。
所有人都看向沈溪。
王陵之在众人中地位比较高,主要是因为他的英勇善战经过实战检验,连皇帝都佩服王陵之的武勇,给他冠上个“小王将军”的称谓,军中没人敢跟王陵之叫板,因其力大无穷,单兵能力在军中可说无人能敌。
王陵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沈溪言听计从,这会儿既然连小王将军都有了意见,只有沈溪能说服,插嘴是给自己找麻烦。
沈溪道:“援军不来,难道我们就不作战了?我们战斗力如何,只有自己清楚,外人有个直观的印象吗?你们自己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你们是三边守军,面对数万鞑靼兵马,敢放弃城塞前来驰援?再者就算他们来了,也只能在榆溪河南岸摇旗呐喊,能真正帮到我们什么?”
刘序若有所思:“末将听闻,当初兵部刘尚书撤兵到榆溪河北岸,眼看覆没在即,沈大人率牛车阵紧急驰援,当时也没过河,用火炮有效支援了刘尚书,最后扭转战局,转败为胜,鞑子落荒而逃!”
胡嵩跃没好气地道:“能一样吗?当时刘尚书的军队距离河岸多远,咱们距离河岸又有多远?就算榆溪河南岸再出个牛车阵,也没丝毫用处……我们军中的火炮数量比整个榆林卫加起来都要多!需要他们架炮支援?”
沈溪一抬手,打断众人的争论,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能根据当前形势做出军事调度,鞑靼人很可能在今晚全面出击,所以让全军上下提高警惕,营地中轮休的将士听到号角传来,也必须毫不犹豫前往战场!最后……此番鞑子杀来,终于到了我们试验新武器的时候了!”
……
……
夜幕降临。
榆溪河北岸一片平静,呈现出暴风雨前的死寂。
战争随时都会开打,明军士兵已回归第三、第四、第五道阵地,全都躲入堑壕中,一部分进食,另一部分则倚着坑壁闭目休息。
眼前和谐宁静的场面只是暂时的,一旦命令传来,他们就要抛开一切私心杂念,趴到沙土袋墙下方的射击口,向着前方射击。
战前动员会结束,胡嵩跃和刘序等人出得帐篷,心里都带着几分疑惑,因为沈溪提到了新武器,对于军中大多数人来说,基本是一头雾水。
“咱们军中装备的火炮和火铳已经算得上新武器了吧?”刘序突然问了一句。
胡嵩跃摆摆手:“还是等以后问大人吧!既然是军事秘密,这种事不好说,也不能说。眼看鞑子就要全面进攻,咱们这几道防线太过简陋,为什么不在第五道防线后继续挖掘新的堑壕,加大防御纵深了?哎……如果有一道城墙保护就好了!”
几人回到前线阵地,部分官兵还在进食,那些围坐在一起的中下层将领见到胡嵩跃和刘序过来,纷纷起身迎接。
“将军!”
一群人向二人行礼。
沈溪军中阶级分明,谁的职务高,就理所当然得到尊重,跟其余军中建制混乱互不统属大相径庭。
胡嵩跃先跟将士们打了个招呼,再回头对刘序小声道:“这些兔崽子,来自天南地北,各种口音都有,可到了沈大人手下就能拧成一股绳,真他娘的不容易……到现在还没听说有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