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若在帐内生火,天干物燥,一个不慎将大帐烧了,那也太不吉利了!客随主便,我作为草原的客人,还是要按照你们的规矩来!诸位族长请入席吧!”
因为彼此语言不通,不但沈溪这边带有翻译,各部族那边都都找来说汉话的人,以便能随时跟沈溪进行交流。这种沟通在他们看来是获得权益的最佳方式,如果一个部族连个翻译都找不到,很可能会吃大亏。
不过好在之前几十年,大明跟草原间的贸易往来很少有断绝的时候,使得各部族在跟明朝商人贸易中,催生出不少精通汉话和草原话的人才,翻译倒是不缺。
亦不剌等人陆续落座。
虽然亦不剌是仅有的几个太尉之一,依然没资格坐到两边客首的位置,左边客首位由云柳落座,右边则是空着,至于谁来坐,没人知道,不过亦不剌对此并不是很在意,草原人对于论资排辈这种事情并不介怀。
各族族长围绕着篝火由里到外陆续坐下后,天色已黑了下来,在河边盥洗和沐浴的女人相继回到会场,开始准备晚宴。
沈溪这边,只带了王陵之、马昂和朱鸿等少数武将出席,不过他的随从很多,整个会场的治安完全由明军在控制,安保方面不会出任何问题。
天黑后,金帐周边偌大的场地,已完全封锁,如同明军的军营一样,以金帐为中心,往外五里左右,都没有别的部族营地存在,如此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会场的安全。
各部族的人也不怕沈溪制造杀戮。
之前沈溪在汗部大会上的表现,基本征服了在场这些部族领袖的心,沈溪对他们的征服不但体现在武力上,也在于人心,沈溪既利用这些人的矛盾,又尊重他们的传统,立下的可汗也具备黄金家族血脉,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可以开席了!”
沈溪看时候差不多了,对身后的朱鸿说道。
很快云柳从席位上起来,先带人到不远处金帐后的寝帐,把新可汗和哈屯请了出来,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巴图蒙克的嫡女图鲁勒图。
“大汗!”
见到已被换人的可索博罗特和朱兰,在场的部族首领不得不拉下面子,上前行礼,这对他们来说非常必要。
小可汗的替身非常惧怕,躲在朱兰身后,但看上去却比上午的正主好多了。此时朱兰两人的衣服基本是上午那身,只有图鲁勒图公主换了一身更为简洁明快的斑斓衣衫,正是草原上参加晚会时必备的礼服。
沈溪作为征服者,给足了小可汗和哈屯面子,站着迎接,等朱兰带着小可汗到他面前时,沈溪学着那些部族首领,手捂在身前,恭敬行礼:“见过尊敬的可汗,我乃大明的使者,祝大汗健康快乐!”
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一样,沈溪把自己的身份再次强调一次,也是告诉在场所有人,他并不是草原人,只是过客。
“沈大人有礼了!”
朱兰显得很体面,说话时非常温柔,中原话也很流利。
沈溪抬头看着朱兰和小可汗,随即目光落在后面的图鲁勒图身上,他本以为图鲁勒图会用仇视的目光望着他,但这会儿图鲁勒图却对他没什么恨意,反而用一双明眸打量他,想把他完全看透一样。
沈溪心想:“应该是朱兰告诉他,我已经把她那些兄长、弟弟还有妹妹送到关内,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这才放开一切面对我吧!说起来,这丫头倒是挺漂亮的,长相跟我前世见过的某个大明星有七八分相似,没想到草原这种地方也能孕育出如此佳人!”
心里这么想,沈溪看着图鲁勒图时,觉得分外有味道,或许因为心中有一股征服欲望,在草原上待久了,不自觉便把自己当做上位者吧。
“请入席。”沈溪说了一句。
朱兰扶着小可汗坐到主座上,沈溪直接坐在旁边那张桌子后面,地上铺着毯子,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
至于图鲁勒图则望着沈溪,秀眉微蹙,好像怪责沈溪坐到她的位置。
不过随即云柳上前,冲着图鲁勒图示意一下,让她坐到另一边客首的位置,图鲁勒图这才知道,原来她没有资格坐在新可汗旁边,而是要跟云柳隔着很宽的甬道对坐。
盛大的晚会随即开始。
偌大的会场载歌载舞,不过金帐前这块空地上,则是另外的景象。
虽然营地里一片嘈杂,但几乎影响不到这里,能够列席金帐前这一片篝火堆的人,根本就没心情与民同乐,他们更在意一些关键问题,比如说巴图蒙克现在何处,沈溪下一步是否要领军跟巴图蒙克交战,还有就是沈溪几时撤兵。
他们还关心之前得到的一切是否是昙花一现,因为他们非常忌惮巴图蒙克卷土重来。
至于可汗被掉包这件事,一来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二来他们对可索博罗特根本就不熟悉,所以没有谁留意。
沈溪举起一个巨大的酒盏,站起来道:“诸位,我身在草原,且在带兵,按照大明朝廷的规矩,军中不能饮酒,所以这里我只能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列席的部族首脑虽然全都站起来,但显然不明白什么叫“以茶代酒”,草原上可没这规矩,男人喝酒非常洒脱,从不玩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