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没人知道皇帝要回来的消息。
张延龄很早便见到黄玉,把自己做买卖的盈利情况问明。
对于黄玉来说,突然被建昌侯传见有些不太适应,毕竟这位主子从来都是中午后才睡醒。
“买卖做得不错,不过好日子快到头了。”
张延龄有些恼火地抱怨道,“沈之厚人已经到了张家口堡,这几天他都在催促陛下回京,甚至还挑唆陛下在内监公开选拔司礼监掌印,估摸下一个司礼监掌印就是他控制之人。”
黄玉对于国家大事不太明白,甚至就连做买卖他连账目都搞不分明,在张延龄手下更多地是充当打手的角色。
张延龄道:“就算他们回来,买卖也要照做,但不能像之前那么张扬……沈之厚这小子做事很绝,现在查到他在京城居然有买卖……哼,看本侯不参劾他一本。”
黄玉心想:“您都有买卖,通过巧取豪夺赚取大笔银子,居然有脸检举别人?再者这位沈大人本就是商贾之家出身,他跟西洋人做买卖得到了陛下准允,私下里还有买卖有何好惊讶的?”
“侯爷,现在衙门里关着一些人,都是以扰乱市场的罪名抓起来的,是否先放了?”黄玉请示道。
为了把买卖做大,张延龄没少做仗势欺人的事情,通过他控制的牢房,抓了大批无辜生意人,甚至很多人被他诬告说是跟鞑子有勾连,但到现在也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若非如此,张延龄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便控制京城市场,本来沈溪在京城布置的商业布局非常完善,但因为张延龄胡作非为,逼得留守的李衿也不得不暂时撤出京城,所有一切布局都付诸流水。
张延龄道:“放?没杀了他们就算好的,既然罪名是通番,那就先这么搁着,杀人的事情先别做,免得事后被姓沈的小子找麻烦。”
因为以前做过草菅人命的事情被朝廷降罪,张延龄现在胆子小了许多,让他抓人诬陷下狱做得出来,但杀人的事情琢磨半天还是畏缩了,至于衙门里会怎么领会他的意思,就另当别论。
黄玉道:“那侯爷,陛下回来前,咱应该把生意作何安排?”
“这个嘛……很简单,之前查封的那些铺子,全都划拨到本侯名下……不对,随便找一些人,这些铺子都划在这些人名下,这样事后朝廷查问,也找不出本侯的罪证。至于缴获的商品,继续出售,进货渠道一律控制好,让手下弟兄盯紧点儿,以后想吃香喝辣必须把眼力劲儿做足,谁的辖区出问题,就把谁查办,总归这买卖要我们自己做,京城货物,全要过本侯这一关,才能放到市面上!”
张延龄战时做到了货物垄断,尝到了甜头,战后也不愿意撒手。
只要出货渠道被控制,定价权就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上,如此就可以继续大赚特赚。
……
……
张延龄的计划虽然好,但他根本不懂市场规律,也不知道沈溪会做如何安排,只是一厢情愿觉得自己控制了市场。
京城沈家,沈溪已经返回张家口堡的消息传来,家中上下又是一片欢腾。
沈家特地举行家宴,在后院好吃好喝一顿,饭后谢韵儿将周氏留下,跟其详细解说沈溪送来的家信中写了什么。
“……相公的家信,十天前送到,那时相公还没领军到张家口堡,所以这家信不让对外公开,相公怕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说他人没回,就先给家里送信,公私不分……”
谢韵儿想跟周氏解释一下为何会延迟说家信的事情,但出口后她便有些后悔,因为她发现婆婆根本不理解她的行为。
周氏板起脸道:“那你的意思是为娘知道这件事,会出去到处乱说?”
谢韵儿赶紧解释:“儿媳并非此意,娘,您可别多想,其实儿媳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相公安排,相公只是告诉家里人他一切安好。”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周氏的脾气就起来了,之前对谢韵儿那种和善的态度瞬间消失无踪。
周氏道:“我说儿媳,你做事可要有点良心,为娘以前做事是有不对的地方,但说到底不是为了这个家吗?憨娃儿他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他不让说,你就不说,难道你跟为娘不同心?”
谢韵儿低着头,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周氏继续板着脸教训,“为娘先把话撂在这儿,你作为我沈家的儿媳,为娘很满意,但有时候你做事的方法和手段不讨人喜欢,倒不如君儿那丫头,还有小雯……”
或许是觉得儿子又立下大功,回来后又要加官进爵,周氏腰杆硬起来,对儿媳开始大加指责。
而前一段时间,因为沈溪出征后的消息不明朗,周氏对儿子担心,同时也对自己未来的生活焦虑,只能拼命讨好儿媳,毕竟若是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只能靠儿媳来照顾。
“娘教训得是,儿媳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