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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在等候朱厚照的消息,以确定什么时候班师。
此时的沈溪,好像被剪除了羽翼的雄鹰,朝廷上下已对他有所杯葛,一股隐藏的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一场争夺权势的盛宴似乎就要开启,连沈溪都无法预料,他回到京城后要面对怎样的党争。
而此时的朱厚照,根本不去考虑朝廷的事情,在他看来,他是大明最没有争议的皇帝,只需安心享乐便可,就算在蔚州这种小地方,他也能玩出京师豹房的感觉。
江彬逐步接触权柄,最先掌握的自然是朱厚照那颗玩乐之心。
江彬逐渐弄清楚朱厚照的喜好,百般逢迎。在这小小的蔚州之地,以江彬手上的权利,可以随心所欲帮朱厚照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由此逐渐成为朱厚照心目中最受器重的宠臣。
前蔚州卫指挥使赵员的府邸成为了朱厚照的临时行在,江彬不但送一些形形色色的女人进来,还拼命搜寻地方上一切吃喝玩乐的东西,诸如戏班子、说书人、马戏团等等,一时间偌大的府邸内热闹非凡。
朱厚照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之前遭遇到的两次危险,没给他任何警示作用,这位爷基本属于记吃不记打的存在。
“……陛下,小人得到消息,居庸关那边已派人过来请陛下回京,这会儿人怕是已快进蔚州城了,不知……您是否赐见?”
这天江彬过来请示,除了送来美酒外,还有几名从手下家中巧取豪夺的妻女,等朱厚照尽兴时他才向朱厚照请示。
江彬虽然开始得到正德皇帝信任,但还没有到放纵恣意的地步,因为他没有掌握大权,也没体会到那种高高在上的美妙滋味,所以他现在还显得很谦卑,有什么消息也要赶紧通知朱厚照,以体现他的忠诚。
但他不明白,其实朱厚照要的根本不是他的忠诚,因为在朱厚照看来,效忠他这个皇帝是应该的事情,他需要江彬做的是把所有事情处理好,而不是将一些烦心事拿来恶心他。
朱厚照听到后略显不快:“这种事还用得着问朕吗?他们想见朕,门儿都没有……哼,居然知道朕在蔚州,谁透露的消息?”
江彬试探地道:“陛下,以小人所知,之前来蔚州途中遭遇盗匪,入城后遇到赵指挥使弑君,多得有人相助,才避免危难,这些关键时刻出手之人好像不是锦衣卫,而是……小人暂时没查清楚,不过大概知道跟沈大人有关。”
朱厚照听到这里满脸都是不高兴,本来沈溪派人救他,他应该心存感恩之心,但朱厚照算得上是个奇葩,想到救他那些人是沈溪派来监视的,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原本以为逃脱囚笼的他仍旧处于一种不自由的状态,反倒一阵羞恼。
朱厚照冷声道:“朕本想住两天就走,谁知道在蔚州耽搁这么多时间,看来是到离开蔚州的时候了,朕准备明日动身……朕不想让人盯着,朕才是天下之主,想去何处用不着别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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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和小拧子等人进到蔚州城,但他们不敢直接去见朱厚照,对他们而言见皇帝必须要鼓足勇气,若是一个不慎可能就要落罪。
至于如何去见,有必要先行商议。
作为皇帝跟前的近侍太监,张永和小拧子想到的是先请胡琏去面圣。
因为按照朱厚照的脾气,哪怕心情再不爽也不会对文官如何,相反他们这些奴婢,一个不慎就会有屁股开花的可能。但他们又知道,以胡琏的级别似乎没有资格跟朱厚照直接对话,因此必须要找到一个折中之策。
三人住进旅店,因为不能随便泄露身份,他们暂时无法借助官府的力量,甚至连江彬那边他们都不敢随便派人去接洽。
“胡大人,现在我们只能靠您了。”
小拧子最后不得已,还是将希望放在了胡琏身上,“我们到底是奴才,去面圣可能会被陛下降罪,而您是朝廷命官,此番对草原一战您协助陛下居中调控,立下大功,由您出面去请陛下回京,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胡琏面对小拧子和张永期待的目光,多少有些为难:“去面圣倒不是不可以,但要说清楚,在下如何才能面圣?现在只知道陛下住在原蔚州卫指挥使府宅,现在府宅内外有大批官兵守护,要去觐见圣上的话,会惊动江彬,最终要面圣成功,则必须请示陛下才可……这请示的事情谁来做?”
张永显得很不耐烦,皱眉道:“你让我等先去请示陛下,还不如我等直接面圣建言,反正已经见到陛下的人了,多说几句又有何妨?其实,你去面圣作何要请示?如此不等于给陛下拒绝的机会?那样的话怎么面圣成功?直接闯进去不就行了吗?”
胡琏摇头苦笑:“如此贸然行事的话,恐怕在下刚闯进府门就被当场格杀,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小拧子想了想确实如此,凝眉沉思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来蔚州之前,沈大人就未对胡大人指点过?”
胡琏想了下,摇头道:“关于如何面圣的问题,沈大人的确没说。”
张永听出一丝端倪,“那沈大人对胡大人您说了什么?”
“这……”
胡琏一时间难以作答,那边小拧子则显得很热切,“要不这样吧,张公公,咱先试着去跟江彬接触,看是否有机会进去面圣,总归让胡大人直接前去面圣太过困难,咱若什么事都不做的话,作何要应承下劝陛下回京的苦差事?”
张永老奸巨猾,叹息道:“拧公公,你乃陛下近侍,自然有资格面圣,咱家却有许久未曾面圣过了,你让咱家出面,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要不……你自己去?”
小拧子显得很委屈:“张公公,您老成持重,这种事应该由您来主持大局,怎能让小辈来挑头?陛下以前经常说您办事妥当,此番也是您先应承说要来劝陛下回京,咱家才出来凑数的……”
“唉!拧公公,你别说了,总之现在要去面圣不是什么容易事,一切需从长计议才好,可惜沈大人那边指点不多,其实若是他亲自前来,没人能阻止他行事……咱家到底跟陛下较为疏远,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得召见呢?”
张永开始叫苦。
胡琏看到这架势,心想:“这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喝!谁都不想去,就算我这边想去面圣,也苦于没有门路,而这两位明显是来敷衍的……可能真如他们所言,沈尚书亲自前来的话,事情就好办了,何至于出现现在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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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实在没辙,一边尝试联系江彬,通过江彬去跟朱厚照沟通请示,一边则赶紧去信居庸关,以求得到沈溪“指点”。
三人抵达蔚州前,对如何面圣的问题并不担心,但现在却纠结得很,便在于他们对于面临到的困难预判不足,到了地方才发现跟自己所想大相径庭,要想面圣根本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就算在大街上遇到皇帝,他们也不敢随便上前请见。
因为三人没住在官驿内,使得信件传送只能先送出城,通过特定信使送信,甚至连官驿的快马都不能调用。
虽然江彬早就知道三人的情况,却不愿主动跟他们沟通,在请示朱厚照后,他发现朱厚照对来劝说他回去的人根本不想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