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兄长。”张容显得很高兴。
他这个大哥现在不但当上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提督东厂,他虽然才到京城不久,已经从张永身上赚了不少好处。
张永再道:“这几天豹房内有件事,你可知晓?”
张容一怔,问道:“兄长说的是什么,小弟不太清楚。”
张永便把朱厚照跟钟夫人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张容问道:“兄长说这些,是何意?”
“我想让你出去散播消息,传得越广为人知越好。”张永道,“最好是人尽皆知,尤其是沈家那位大人一定要知晓。”
张容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如此张扬……是否会引起豹房注意?查到咱身上……怕是不妥吧?”
张永冷笑道:“怕什么怕?要查也是东厂去查,现在西厂和内厂已名存实亡,难道你还怕咱家照应不到你?你只管去传播消息,最好把事情说得活灵活现,就跟亲眼见到的一样……不过还是要避讳一些,别让豹房的人查到是你所为,那些闲着无聊最喜欢多嘴多舌的宫中侍卫来传播消息最合适。”
“明白,明白。”
张容道,“除了那些侍卫外,城内有许多说书人,只管把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就靠嘴皮子吃饭,一定爱听。”
张永道:“非议陛下也不可,便说这女子攀龙附凤,主动接近陛下,陛下却保持皇帝的体统,到现在都还没接纳。赶紧把事办妥了,南下去接收木材,咱家会派人接应,务必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
……
张永派人在京城散播豹房内的“小道消息”,属于大不敬的行为,但大明对于言论管制并不严格,因为朱厚照根本没那闲工夫搞什么文字狱,京城本就有清议的传统,再加上适逢年关,百姓手头的工作基本都停了,这会儿正是传播小道消息的最好时机。
不过冬天人们足不出户,消息要散播开来,也不会那么容易,需要有一个酝酿及爆发的过程。
但其实根本不需要张永找人出来散什么消息,沈溪早就知道关于朱厚照跟江彬的劣迹,钟夫人被找回来,沈溪知情,但没有主动阻拦。
“陛下做事太过荒唐,出发点或者是出于爱慕,但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百般刁难不说,还派人频频找寻,无论是钱宁还是江彬,又或者奉召行事的地方官员,根本都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为了迎合皇帝,什么事做不出来?钟家人落难,只剩下钟夫人,一个弱女子在这世道如何生存?回到京城结束这场孽缘也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溪在反复权衡利弊后,终于做出这个决定,本来他可以避免朱厚照再见到钟夫人。
现在钟夫人孑然一身,如其所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虽然朱厚照不是直接凶手,但若非朱厚照苦苦追寻,也不会导致之后这几年间,钟家不断迁移居所,苦苦躲避,最终丈夫和儿子相继去世,钟夫人年纪轻轻便当了寡妇。
“……大人,钟夫人进豹房后受到礼遇。听说陛下答应她将钟家人尸骸运回京城来安葬,她以死相逼保卫贞洁,如今陛下并未对她有所冒犯。”
当熙儿提到钟夫人时,多少有些唏嘘。
当初送钟夫人走的时候,熙儿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在云柳和熙儿心目中还是很同情这个苦命的女人的。
沈溪点头道:“现在她到了京城,未来的路只能由她自己做选择,只要她决意求死,谁都阻拦不了,若豹房那位见到她死了,或许就能彻底断掉心思。若她从了,也可改变陛下的性格……”
熙儿望着沈溪,好奇地问道:“大人是要借助此女达成什么目的吗?”
沈溪道:“你觉得我是在利用她?或者说,这也算是一种无奈之举吧,一个女人在辽东苦寒之地如何求存?她根本找不到容身之所,还不如回到京城来,至少有陛下庇佑;再者这江彬……嗯。”
沈溪话只说了一半,显然对江彬这个人非常警惕。
熙儿道:“那江彬的确有本事,能通过一些端倪查到那女人的下落,更是派人把人给找了回来,殊为不易。”
沈溪摇头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命吧……其实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做了太多,却好像仍旧改变不了她的命运,现在路还是得由她自己走,若她实在不愿屈从权力,能帮忙我们还是要帮一把。”
“可是……大人,人已经送进豹房了啊。”熙儿无奈地道。
沈溪道:“进了豹房也可以帮一把,不过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至少她现在得到陛下礼遇,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