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道:“寿宁侯和建昌侯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横征暴敛,刚才这么多大臣都是清楚听到的,可不是朕冤枉他们……尤其是建昌侯,甚至跟倭人勾连,公然行刺朕……自古以来,但凡是谋逆一律杀无赦,难道到了你们张家这里,就要公然改写历史,甚至让朕对你们宽厚仁慈?”
张太后愣在那儿,半晌之后才道:“皇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是朕的母亲,你公然包庇你两个弟弟,危害大明社稷,朕不会对你如何,但你的两个弟弟却是谋逆,要你儿子的性命……哼,朕今天非要给他们定罪不可!”朱厚照已经被张太后的胡搅蛮缠彻底激怒。
张太后道:“皇上,你不能被奸人挑唆。”
朱厚照怒道:“什么奸人?关于两个国舅谋逆的案子,是朕亲自派人调查的,现在所有证据也都是朕提供给沈尚书的,母后你不会是想说,在场的都是奸臣,你的儿子更是奸邪之首,只有你两个弟弟才是忠直之臣吧?请问他们到底是对谁效忠?对你们张家?还是朱家?”
这话把张太后呛得说不出话来,恰在此时,谢迁从侧院出来。
谢迁听说张太后来了,本想出来据理力争,但在听到朱厚照愤怒之下说出的话,感觉今天的问题大了。
涉及国本之争,很可能连张太后都解决不了眼前的麻烦。
“陛下息怒。”
张懋老奸巨猾,赶紧出来说和,也不就事论事,更像是出来捣乱。
“陛下请息怒。”
随后所有的听审大臣全都跪下劝说。
这纯属“技术性”发言,遵循的也是儒家的中庸思想,总归现在劝说皇帝息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算不上是偏帮谁。
朱厚照还想继续发言,却被沈溪抢白:“陛下,此案涉及人太多,不如日后再审?”
朱厚照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沈溪,问道:“沈先生,你怎么也让朕将案子押后?”
沈溪使了个眼色,朱厚照见状愣了一下,皱眉沉思,“今天有人坏事,将太后给搬了出来,现在当着太后的面要把朕的两个舅舅定罪怕不是那么容易,沈先生的意思是让朕把人下狱,等回头再审,那其实从结果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哼!”
朱厚照开始学得老谋深算,拂袖转身往东厢院子而去,等走到半路,回过头道,“先将两个犯事的国舅押下去,等朕出来后再审!”
江彬一看这架势,马上领命:“是,陛下!”
张太后怒道:“哀家倒要看看谁敢!”
她觉得以自己的威严,完全能压得住那些文臣武将,当兵的更不在话下,但她万万没料到江彬是个只认皇帝命令的人。
江彬倒不是不识时务,而是他到了京城后压根儿就不觉得太后有什么权威,现在他想在皇帝面前证明自己的忠诚,就要完全以皇帝的命令为优先,根本就当张太后的话是在放屁。
“拿下!”
江彬亲自上前,带着从蔚州卫抽调来的弟兄,当着张太后的面把人拿下。
张太后有点傻眼,自己把这么多大臣都震慑住,却连一个不知从哪来的武将都搞不定。
“大胆……”
张太后没说什么,旁边高凤已在喝斥。
江彬朗声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违抗,否则格杀勿论!将人押下去!”
张太后目瞪口呆,看着她的两个亲弟弟被眼前的军士拿下,往西厢院子押去,张太后一时没站稳,身体摇摇晃晃,差点儿晕厥倒地。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陛下,太后娘娘气晕了……”高凤赶紧喊道。
张太后这一“晕”,更像是技术性动作。
大明以孝义治天下,皇帝更要成为天下人表率,张太后想用最后的方法来对付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