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神色迟疑,为难地道:“陛下,贼寇发展速度惊人,目前已经有近三万人马,而胡大人所部连续作战下来,手头只有不到一万大军,数量上已落于下风,只能固守河南一线,北直隶这边却鞭长莫及……就算是兵部沈尚书,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哼!”
朱厚照道,“这些人都该死。”
朱厚照的话说得异常严厉,小拧子和张苑都在想:“这该死的人到底包不包括沈之厚呢?”
朱厚照道:“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大明颇有点儿风雨飘摇的意思……朕平定北方,刚确保九边稳定,为何一下子又冒出那么多贼人在大明腹地作乱?先皇在时,他们怎么就不敢跳出来闹事?”
这问题,张苑和小拧子不敢回答。
其实先皇时,一样有民乱,沈溪就先后任沿海三省总督和湖广总督,负责剿灭海寇和西南乱贼,然后就此青云直上进入朝廷中枢。
当然,他们更清楚,朱厚照并非是孝宗那样的明君圣主,之前一段时间穷兵黩武,再加上中原和南方灾情巨大,官府又不知道抚恤灾民,才使得大明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
不过现在已顺利解决边患问题,朝廷可以着手应付内部矛盾,可惜的是朱厚照只顾自己吃喝玩乐,没心思打理朝政,才使得很多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
说是休养生息,但只是个口号,朱厚照属于那种只会动嘴皮子的皇帝。
小拧子问道:“陛下,现在中原地区叛乱加剧,不如加派人马前去剿灭。”
朱厚照皱眉道:“京城稳固也很重要,现在贼人还没杀到京畿之地,岂能轻易调动京城兵马?”
张苑道:“陛下,沈大人似是想以地方人马平息叛乱,不过中原之地卫所……已无法形成体系,除非由别处调兵……那些贼寇也是通过不断流窜,由京师以南的博野、饶阳、南宫等县入寇山东的日照、曲阜和泰安等州县,才日益发展壮大,或许可以效法……”
朱厚照一拍桌子:“混账东西,你的意思是说,让朕学那些贼人?”
“老奴绝非此意。”
张苑赶紧解释,“老奴只是打个比方。”
朱厚照道:“你这个比喻简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其实以沈先生的能力何尝想不出对策?不过他不想说明罢了……这不,他已在奏本上说了,来自鞑靼人的威胁已消除,朝廷需要对九边人马另行安置?既然这两件事同时说出来,应该就是暗示朕,可以调西北人马到中原地区平叛。”
张苑和小拧子对视一眼,二人均在想:“沈大人是这个意思吗?”
朱厚照点头道:“一定是这样,要知道调西北边军到中原地区平叛,会被朝臣说三道四,现在沈先生在朝已被人非议,所以才将事情说得如此隐晦,但朕岂是那些不明事理的昏君?马上下旨,调宣大之地兵马到京城……”
张苑紧忙道:“陛下,这突然调兵,只怕西北地方人马准备不及啊!”
朱厚照道:“又不是说马上要来,调兵后可以让他们先行准备,而且平贼也不用急这一天两天……那些贼人已经杀到京城脚下来了吗?”
这问题张苑回答不出,只好道:“可是要调人马,总归要师出有名,同时还要有人领兵才可。”
“这倒也是。”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让宣府副总兵许泰具体负责这件事,他反正在京城无所事事,另外朕打算让江彬也带领一部分人马,至于京营……可以酌情调一些南下平叛,不过这件事要跟兵部那边打招呼。”
张苑问道:“陛下,是否先将沈大人请来好好参详一番?”
“不用了。”
朱厚照道,“朕既然做出决定,还用得着问沈先生的意思?他只负责帮朕具体落实便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你要帮沈先生完成……”
张苑道:“兵部调动人马,这个……这个……”
张苑似是觉得让沈溪再执领边军,会让其手头权力扩大,他想指出来,但因思路不清,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去跟皇帝解释。
朱厚照一摆手:“真当朕手下没能人?这些贼寇瞎了眼,明知道朝中有沈先生这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在,还敢犯上作乱,简直是自寻死路!马上去找沈先生,让他列一份详细的调兵奏疏。”
“是,陛下!”
张苑想不出对策,面对态度坚决的皇帝,只能俯首帖耳,遵命行事。
小拧子用奚落的目光望着张苑,默不做声,只顾在旁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