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舒展了一下懒腰,望着惠娘道,“子时都过去了,看来今晚回寝帐那边不太现实……不如你留在这边过夜,让衿儿自己休息?”
本来沈溪要挽留惠娘,却见惠娘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妾身就不多留了,告退。”
随即,惠娘聘婷施礼,退出账外,让沈溪好不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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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六年,刘大夏治理黄河,采取遏制北流、分流入淮的策略,于黄河北岸筑太行堤,自河南胙城至徐州长一千余里,阻黄河北决,迫使南行。在黄陵岗以下,疏浚贾鲁旧河,分泄部分黄水出徐州会泗河,使得黄河主流继续由涡河和颍河入淮,经洪泽湖、云梯关入黄海。
此时河南归德府和山东兖州府多以黄河为界,所以沈溪所部渡过黄河,便正式进入河南地界。
此时马中锡统率的西路军势如破竹,接连扫荡北直隶广平府、大名府内叛军残余,没费什么力气便自卫辉府进入河南境内,目前已推进至郑州以南的新郑。日前马中锡派人前来传信,说是贼寇希望跟朝廷讲和,提出一系列接受招安的条件,透露出他们不想恋战、准备回乡务农的想法。
沈溪升帐议事时将此事告知军中上下,将领们听了都很不忿。
虽说沈溪跟朱厚照定下的策略,是以招抚为主,军事行动为辅,但对于一般将领来说,这次追随沈溪南下,当然希望在平叛战争中有所建树,如果就这么把贼寇招抚,等于说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人,贼寇穷凶极恶,早已习惯劫掠为生,现在他们迫于形势接受朝廷招安,谁知将来何时会反叛?”胡嵩跃激动地说道。
在这问题上京营跟边军的立场完全一致,在场所有将领全都出言附和。
宋书道:“大人,咱出兵以来只跟贼人打了一仗,此时贸然谈招安,只怕养虎为患。”
中军大帐内鼓噪声响成一片,所有将领都爆发了,一个个浑然不顾这是在沈溪面前,直接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完全未顾忌这是否是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沈溪一抬手,大帐内立即安静下来,但绝大多数人的内心都躁动不已,没人愿意就这么休兵。
沈溪道:“你们顾虑什么,本官很清楚,你们中很多人希望靠杀贼建功,本官没有阻拦你们进取,但也要看清楚形势。”
仍旧没人说话。
沈溪再道:“一切都要顾全大局,此番南下并非只是为了平中原之乱,西南之地还有土司叛乱,沿海也有倭寇作祟,本官会带你们一步步平定,后面有大把立功的机会。”
刘序苦着脸道:“沈大人,这不一样吧?杀倭寇还有土司,能跟平中原叛军相比吗?”
沈溪打量刘序,问道:“有何不同?难道消灭中原地方盗寇,你们的功劳会更大?你们是军人,要听从号令,而不是在这种关系大局的问题上自作主张!”
当在场之人发现沈溪脸色阴冷,不敢再发表见地,都知道沈溪这会儿动怒了。
连平时话很多的唐寅都站在沈溪身旁,默不做声,好像事情已盖棺定论,也就没有人出言顶撞,好像招安之策就此定下。
沈溪再道:“不过……贼寇提出招安,在本官看来只是缓兵之计,他们想寻找我们各路人马的破绽,找到突破口。不过他们中大多数人不过是普通百姓,罪不至死,本官不会赶尽杀绝,现在要等朝廷进一步指示……接下来两日,我们先进兵归德府城,几时再出兵,等候命令!”
“是,大人!”在场将领全都领命,虽然心中有些想法,却轮不到他们来干涉沈溪乃至皇帝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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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安之事,并非沈溪主导。
叛军不敢直接投降沈溪,便找一向对叛军宽厚的马中锡,由马中锡跟朝廷谈,但显然这是欺负马中锡过于仁慈,叛军有很大可能一边假意归降,一边转移人马,伺机跟朝廷兵马决战。
谁都不会觉得自己一定弱人一等!
叛军在中原兴风作浪,连曾领军平定中原响马有功的胡琏此番都折戟沉沙,贼寇想当然地觉得他们的人马比朝廷军队更为精锐,此时谈招安,更像是敷衍和推搪,必须要在战场上以绝对优势让贼寇胆寒,招安才具备可行性。
升帐议事结束,兵马原地驻扎。
归德府周边未有大批贼寇活动的迹象,沈溪基本没有考虑遭遇夜袭的可能,但军中准备工作非常完备,唐寅到中军大帐时,沈溪仍旧拿着地图,不过这次没有写写画画,只是在看着什么。
“沈尚书,营防已布置好,明日一早动身,中午左右便可抵达归德府城城……已提前派人去商丘县城通知地方官员,让他们做好迎接大军入城的准备。”唐寅道。
沈溪点了点头:“很好。估摸再有几天,河南巡抚胡琏便会带领兵过来跟我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