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对人一如既往笑脸相迎,但朝中人都知道张懋是老狐狸,跟这个笑面佛打哈哈可以,谈正事却很难。
王守仁先是见礼,简单寒暄过后王守仁坐到了张懋的对面,将自己的来意说明:“……陛下派司礼监掌印张苑张公公到兵部问过团营之事,似乎不日将有谕旨下达,晚生不得不到张老公爷这里来求教。”
王守仁说是求教,态度非常客气,不过张懋却觉得王守仁什么都很清楚,不过是来例行知会一声。
张懋故作惊讶地问道:“团营之事?不知是关系京师周边人马调遣训练,还是戍卫布防?这个不该由兵部全权负责吗?”
在装糊涂上,张懋也很有一套,这对王守仁来说并不陌生,他来之前就已经料到张懋可能在这问题上绕圈。
本来王守仁只需要跟张懋知会一声,告诉皇帝试图改变京师权力格局尤其是军队权力便可,但考虑到自己是晚辈,他要在朝中长久当官必须跟这些元老级的老家伙打好关系,得表现出合作的态度。
王守仁神色间满是为难:“其实……就是陛下有意更换京师戍卫将领,将管辖权直接收拢到宫中。并非是全部人马,只涉及换戍京师的地方军队,主要是九边各处调到京师的将士……”
朱厚照对以江彬为首的近臣非常信任,这在朝中不算什么秘密,张懋把孙子张仑送到沈溪麾下混军功,其实皇帝又何尝不想让亲信在朝中站稳脚跟?不过朱厚照信任的江彬、许泰之流根本上不得台面,一直未能拿出让朱厚照满意的成绩。
本来皇帝想要等江彬和许泰立下军功回来,但现在看到二人资质太过平庸,想要在战场上有所建树太困难,干脆直接下旨,趁着兵部尚书沈溪不在京城时把近臣安插到紧要位置上,以求顺利达成目的。
谁都不愿放权,不过团营本就非张懋直接掌控,乃是驸马都尉崔元和宫中御马监、兵部等多个衙门挟制下。
张懋暗忖:“看来之前外戚张氏兄弟落马,以及陛下派之厚前往中原平叛,都是计划好的……目的便是将京城军权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张懋道:“如此大事,未经朝议,是否太过仓促了些?”
发现问题严重后,张懋不再打哈哈,反应全在王守仁预料范围之内。
王守仁道:“事发突然,此事确实未经朝议,怕是连内阁几位大学士都不知晓,如今兵部沈尚书和陆侍郎不在京师,若以晚生来独自完成此事实在太过困难,所以才来向张老求教。”
“莫来找老朽。”
张懋当即站起,连连摇头,拿出一种拒不合作的态度,“有问题,应该去问谢于乔,朝事不尽在他掌控之中吗?还有之厚,他虽不在京师,但对陛下的影响却比其他人大得多,你可以去信向他求教!”
这话出口,张懋推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守仁苦笑一下,知道自己已成为英国公府不受欢迎的那个人,当即起身行礼:“实在是晚生拿不出应对之策,才来烦扰张老公爷,若张老公爷不想过问的话,晚生自会想办法……告辞。”
王守仁说完起身便要走。
张懋一伸手:“你等等。”
“张老还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