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突然看着唐寅:“伯虎兄不会也惦记着京城的家眷,或者是想早些回北方去当官吧?”
这话里有促狭的意味,唐寅面色尴尬,道:“怎么会呢?在下本就是南方人,这里的环境在下更熟悉一些,什么水土不服和晕船之事,从来不会发生在在下身上,这江南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在下岂会不知好歹?”
沈溪笑着点头:“伯虎兄既然习惯江南生活,那不如等我请示朝廷后,将你的家眷接到南方来,说不定新城建好后,你还不想走了呢。”
“是吗?”
唐寅不太相信沈溪为他画的大饼。
便在于他是去过卫城,知道大明朝的卫城条件有多艰苦,尤其是那些沿海卫城,里面生活设施很不完备,再加上沿海因为禁海问题而导致的荒芜和凄凉,使得卫城被当作是发配之所,很多落罪的官员都被发配去卫所,而将士犯错也会得到如此待遇,被发配到卫城就跟流徙差不多。
这也是为何那些平时对沈溪推崇备至的将领在听到这消息后产生那么大的意见,便在于他们不太理解沈溪提出的理念,他们只当是沈溪要再造一处卫城,会拿卫城的环境去设想未来的生活。
沈溪点头道:“我会跟朝廷提出解除海禁,如此一来远洋贸易也能得到保证,不过还是要保证有良好的港口,还有适合将士以及百姓生活的土壤,如此便可以在长江口附近创造出一座可以制造船只,并且适合将士及百姓生活的乐土,到时怕是有不少百姓会自发进入到这座城塞,而非强制移民。”
“希望如此吧。”
唐寅敷衍地说了一句,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抱有很大的疑虑,显然不想再跟沈溪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唐寅看了看沈溪手上的奏疏,虽然不知里面是何内容,但总归还是问上一句:“沈尚书这是准备跟朝廷进言?而不需……再行思虑?”
沈溪笑道:“虽然我是今天才把这构想说出来,但其实这想法早就在脑海中酝酿,并非朝夕而成,也非一时热情,既告知军中上下,就该迅速落实,若是朝廷不批准,那就当什么事情都未发生,按部就班平乱,如此也省去许多麻烦。”
唐寅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沈溪,问道:“沈尚书甘心么?”
“甘不甘心也就那样。”
沈溪非常洒脱,“我到江南平寇,远离亲人,心中也很落寞,让我长久在一处孤独的城塞中工作,那也不是我追求的生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跟你们还有三军将士都一样,岂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唐寅好像明白什么,心想:“论到享受生活,沈之厚的品味很高,怎会把自己发配沿海荒芜之地?”
想到这里,唐寅释然了,不过他心中迅速又冒出个想法:“沈之厚行事古怪,之前出兵草原,便是他提前计划好的,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吃力不讨好,好像就他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他不会是想自己吃苦,让三军将士跟着他受罪吧?”
虽然唐寅对沈溪还算信任,但唐寅对沈溪的防备心理一向很深,他是唯一见识过沈溪手段,甚至沈溪还对他承认使用了种种手段的人。
唐寅心中满是疑虑,不过表面上却不能有任何质疑,赶紧行礼:“如此也好,出征在外还能与亲眷团聚,将士也可安下心来……好了,在下没问题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