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和胡嵩跃对视一眼,随后宋书气愤地说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有人敢跟倭寇做买卖,不想活了吗?”
沈溪并不打算说明自己才是整件事的幕后元凶。
倭寇有了突然出现的贸易渠道,无疑可以大喘一口气……有了稳定的补给,坚持下去也就成为可能。
但沈溪却“果断”从切断商路着手,倭寇不可能坐视不理。
“因为消息获取有些晚,以本官估计,倭寇为了保护这条贸易线路,可能会纠结大批海船,带上他们最先进的火器北上接应,届时就是进行战略决战的大好时机。”
沈溪仔细介绍道,“若我们不作为,那意味着我们会跟倭寇打一场持续日久的拉锯战,太过折腾人了……但现在有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手头的海船和兵马数量似乎不足以跟倭寇正面一战!”
胡嵩跃一听几乎蹦起来,道:“不能跟他们正面一战?凭何?不就是一群贼吗?土鸡瓦狗罢了!咱的海船就算没他们多,却比他们大多了,俺就不信,这些乱贼还能反了天不成!”
沈溪点头:“我们是官,他们是匪,官兵剿匪天经地义,但他们为了求存,也会跟我们死战到底,这也是考验我们三军将士齐心协力共度危难的时刻。”
“以本官所查,海上跟倭寇的买卖,都在九山、三萼山一线岛屿进行,之前他们已做过一次买卖,再过六天,便是下次买卖进行时,而这次他们可能会将几万石粮食送到海上,还有大批兵器和人口……”
胡嵩跃咋舌不已:“谁这么大胆,明知道大人正领兵跟贼人交战,他们还敢吃里扒外。”
宋书道:“这年头,为了利益连身家性命都不顾的大有人在……倭寇不就是得到朝中大员支持,才发展壮大的吗?”
宋书这话显然说的是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之前所作所为,虽然宋书算是二张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如今张氏外戚已失势,原本宋书之前就不怎么看得惯张氏兄弟的为人处世,现在正好趁着跟随沈溪出兵,摆脱控制。
沈溪摇头:“他们出于何目的做这买卖,不在本官考虑范围之列,本官只在意如何去切断他们的贸易线路。”
“我们将会派出所有的船只和人马,前往定海以南洋面,跟倭寇交战,此战最大的变数便在佛郎机人身上……若佛郎机人不出现的话,我们大概有七成胜算,但若是佛郎机人牵扯其中的话……可能胜算不超过五成。”
“五成的胜算,不干他娘的不是男人!”胡嵩跃振臂道。
宋书显然没沈溪那么乐观,虽然他没亲眼见识过当日佛郎机人靠近大衢山岛的海船,但他却在事后得知一些事,知道当日若是开战的话,沈溪麾下舰队未必能在佛郎机人战船下讨得好处。
若佛郎机人跟倭寇的船只纠结在了一起,沈溪这次出兵几乎必败。
甚至宋书也不太理解,为何沈溪要蓄意挑起这么一场看起来没有多少意义的一场战事。
宋书道:“大人,其实可以将他们陆路的渠道封锁,未必一定要在陌生海面进行吉凶未卜的海战,而我们也可以等年底船只多了后再行开战,现在还是太过冒险……”
“老宋你害怕了吧?”
胡嵩跃这次终于有了反击机会。
宋书皱眉:“末将只是想跟大人把情况说明,现在尚不清楚佛郎机人舰队的动向,若他们真跟倭寇联合在一起……我们的胜算未必有那么高……”
沈溪微笑道:“宋将军若是不想去的话,本官也不勉强。”
宋书赶紧解释:“末将并无推诿之意,只是想抒发心中想法。”
沈溪道:“宋将军所言,本官其实早就想过,佛郎机人暂时处于隔岸观火的状态,他们要跟我们一战的话恐怕会缺乏勇气……若他们真有意开战,不会是跟我们在海上交手,而是果断将舰队开向新城,趁着新城防守空虚,炮轰甚至是占领新城!”
“他们敢!”胡嵩跃气恼地道。
沈溪微微叹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所有情况本官都反复研判过,总归让将士安心出征便可,什么胜算不胜算的都是胡扯,只要我们南下,再加上地方卫所兵马,必将占据绝对优势,区区几千倭寇也敢跟我们一战?”
“是。”
宋书就算再有意见,此时也只能俯首领命。
沈溪笑了笑:“突然而起的这一战,可能会让陛下失望,我们的人马进入定海以南海域后,可能会一战便平定海疆,到那时回新城便是去向陛下领功受赏,本官会亲自给你们奏请功劳。”
宋书和胡嵩跃听说可以一战功成,意味着留在新城的王陵之和刘序等人将彻底失去抢夺功劳的机会,就算心中对眼前战事有些担忧,这会儿也完全顾不上了,眼里充满了对功劳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