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没有跟人们作别,他知道自己离开朝堂,便再不会涉足政事,不需要留下什么遗憾。
梁储等人一直送谢迁的马车到了长安街街口,看着谢迁往谢府而去,一个个眼中泪光闪烁。
“梁中堂,您说我们是否有必要去谢府为谢老饯行?”刑部尚书张子麟过来问道。
梁储收回目光,道:“谢老说了,他不需要我们挂念……要对得起他,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诸位臣僚,谢老这一走,你们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以前还有人为我等指明方向,以后诸位更多要靠自己。”
以前梁储说这种话没多大作用,但现在梁储已是名副其实的首辅,是法定的谢迁接班人,有资格说这种话。
众人行礼后各自散去,梁储却没有着急走,依然不舍地望着谢迁马车逝去的方向,目光呆滞。
“叔厚兄,咱现在回内阁吗?”
靳贵在旁,问了一句。
对靳贵来说,谢迁离朝影响太大,内阁可能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他已得知杨廷和坚决要告老还乡。
梁储侧过头,问道:“充遂,你说我……是否做错了?”
“嗯?”
靳贵一时间不明白梁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储摇摇头,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身向长安左门而去。
……
……
沈溪回到京城,一切照旧。
不过很多事他没办法亲身完成,南下这一趟让他身心俱疲,吏部和兵部的差事他很难兼顾,倒是真想放下一切,安安心心当个身份尊贵却不管正事的勋贵。
最重要的是生活骤然没了激情。
回朝后,沈溪马上写了上奏,如之前他在江南的上疏一般,提出卸任兵部尚书之职,由三边总督王琼接任。
至于吏部尚书的职务,他则必须担当起来,身兼两职时,聪明的做法就是把地位相对低一些的职位让出去,吏部尚书算是内阁外最高级别的文官,做官能做到吏部尚书,其实已算是当到头了。
因为张苑没回来,再加上内阁首辅刚退,还有杨廷和病休,朝廷混乱无序,票拟和朱批都变得缓慢起来,甚至不如当初朱厚照未回京城时。
梁储才出任首辅,很多事上显得很为难,有关沈溪请辞兵部尚书的奏本他甚至不敢随便票拟,而杨廷和病休期间请求告老还乡的上奏更是让他难上加难。
最后两份奏疏通过司礼监首席秉笔张永,呈送朱厚照跟前。
回到京城后,朱厚照对朝事有了几分关心,至于是因何改变,外人无从知晓。
不过很多人感到,朱厚照南下一趟,回来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虽然仍旧没举行朝议,做事也还是刚愎自用。
“杨大学士要乞老归田?他有谢阁老的年岁大吗?”朱厚照看着杨廷和的奏本,皱眉问道。
张永提醒:“杨大学士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
朱厚照将奏本合上,随手丢在一边:“什么身体不好,是屈居人下,心里不舒服吧?朕不过是坚持内阁首辅任免的顺位原则,让梁大学士当上首辅,他就这么多毛病……非要让人哄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