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书,有关此案涉案证据,下官所知不多。”全云旭目光热切。
李兴笑道:“全少卿不必担心,有沈大人在,你还怕案子不能审结?正常走你的流程就是。”
李兴说话时用古怪的目光打量沈溪,似在怪责沈溪把案子拖得太久。
随即几人落位,沈溪和李兴坐在旁边听审的位子上,全云旭则端坐公堂正中,一时间气氛紧张、凝重。
随着时间推移,徐俌和魏彬迟迟没押送来,气氛才稍微轻松些。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徐俌和魏彬被押送来。
因二人都是重要人物,无论是护送的锦衣卫,还是带路的大理寺衙差,都不敢对二人有丝毫不敬,二人身上也没戴枷锁,一脸平静地走进公堂,徐俌的神色看上去要比魏彬要镇定许多。
“开堂!”
全云旭一拍惊堂木,把魏彬吓了一大跳,他往周围人身上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沈溪身上。
魏彬和徐俌走到大堂中间,全云旭喝问:“堂下何人?”
魏彬尖着嗓子道:“全少卿,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有事说事,给个座坐可好?”
全云旭很尴尬,案犯很“嚣张”,上了公堂居然跟主审官要座,让他大开眼界。
随后全云旭用目光请示沈溪,发现沈溪微微颔首时,一摆手:“赐座。”
很快有差役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放到徐俌和魏彬身后。
魏彬毫不客气地坐下,徐俌瞥了一眼,指指座椅:“这算什么?老朽是案犯?还是说老朽只是来旁听审案的?”
全云旭道:“魏国公也是明知故问……今日要审的乃是你跟魏公公的案子,不过你有爵位在身,且本官体谅你年老体迈,才赐座,若你不受,可将座椅撤下。”
徐俌叹道:“从南京到京城,上千里的囚车都坐过来了,难道还怕站一会儿?只管审案吧,老朽站着听便可。”
徐俌这边坚持不坐,魏彬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最后悻悻地站起来。
全云旭未让人将座椅撤下,道:“魏国公和魏公公贪赃枉法的案子,由陛下钦定,两位如今已到公堂上,有何好说的?”
徐俌将头一别,似表明他无话可说。
而魏彬那边则显得很激动:“咱家什么都愿意交代!咱家之前已上奏陛下,将所犯罪行如实上奏,难道大理寺没得到相关消息吗?”
全云旭皱眉,有关魏彬主动认罪的细节他并不清楚。
却见沈溪朝旁边挥挥手,当即有随从出来,将一份奏疏的东西转呈全云旭。
全云旭拿起一看,赫然发现是魏彬上奏认罪的奏本,却不见内阁票拟的条子,也不见司礼监或皇帝的御批,更像是原封不动就拿来了。
魏彬见到那东西,自然觉得很熟悉,抻着头想看清楚,却未得见。
全云旭道:“可是这份东西?”
魏彬惊喜地道:“是,陛下可有御批?”
全云旭神色局促,显然他觉得眼前之事不简单,奏疏原封不动被沈溪送过来,就像是沈溪私自把奏疏给扣了下来一样。
全云旭不动声色地道:“先不论此,且问你在这上面所提罪过,可是你所犯罪行之全部?”
魏彬一看这架势已无可回避,无奈地道:“正是,咱家犯不着遮掩,这正是咱家所犯罪行,陛下即便要赐咱家死罪,咱家也认了。”
这会儿魏彬非常期待朱厚照对他网开一面,在他看来,大明的太监只要有权有势的,或多或少都存在贪污受贿的情况,只是多少的问题,要一个个杀过来的话恐怕宫里没人了。
全云旭没有正面回答魏彬的问题,将面前的奏疏合上,故意不让旁人看到,又看向徐俌:“魏国公,你可认罪?”
徐俌神色凄凉:“只要有人证物证,老朽自然会认,但若空口无凭,老朽凭何认罪?”
这话明摆着是要跟大理寺对抗,甚至是要跟朝廷作对,当然更多是对沈溪的抗议。
全云旭生气地道:“魏国公,你莫要辜负浩荡皇恩,若非你徐家世代忠良,陛下不会对你如此宽厚……你别不知好歹。”
徐俌抬头打量全云旭,目光中露出少许鄙夷之色:“如你所言,我徐家世代忠良,要查办我徐家,总归要有证据,你们有吗?”
全云旭皱眉,却见沈溪那边又有动作。
随即有人将几卷卷宗送上,放到全云旭面前的案桌上。
全云旭此前对这些材料完全不知,好在这些卷宗都分门别类且做过总结,一目了然,再加上他阅读能力超强,只是扫了几眼便把主要内容看清楚。
“今年六月前,你跟倭人做过三笔买卖,分别是依附于魏国公府的官商赵骏、林青、孙小年办理,这是账目清单,你是否认罪?”
全云旭让人把其中一份材料送到徐俌面前,徐俌看过后脸色大变,他在公堂上可不敢做出公然抢夺案宗并销毁的事情,只能竭力推脱道:“这些人,老朽一个都不认识。”
全云旭拿起桌上一封书信,道:“这是你写给观海卫指挥使的信函,详细交待让观海卫将士配合运送货物的船只出海,还从钱塘征调了六百多差役帮你搬运货物,你还是不认罪吗?”
全云旭并未直接把书信送到徐俌面前,只是向其比划了一下。
徐俌咬牙切齿,显然是恨地方将领和官员为求自保将他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