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冷笑不已:“本官可没说过,只要他自己不承认有罪就可以回去,现在是公堂审案,难道太后想让京城百姓也进来看热闹吗?”
沈溪话音刚落,钱宁从外进来,走到张太后跟前,恭敬行礼道:“太后娘娘,刑部衙门外已聚集上万百姓,听说要审问国舅,京城民众都跑来凑热闹,由于人太多,锦衣卫根本无法将他们驱散。”
“好你个沈之厚,家丑尚且不可外扬,你是想让皇家丢尽脸面是吗?说,你居心何在?”张太后怒气冲冲对沈溪道。
沈溪脸色凝重,沉默不语,却打量张延龄,张延龄努力躲避沈溪的眼睛,这会儿他已准备反悔。
张延龄身体抖个不停,他先看看沈溪,又瞧瞧张太后。
很快他意识到,若自己求助于姐姐,便等于违背朱厚照的“善意”,跟皇帝作对,很可能要被沈溪以各种方法把他“害死”,甚至连他的兄长以及张家后代都要跟着遭殃,终于想明白了。
张延龄苦着脸道:“姐姐,您对弟弟的心意,弟弟铭记于心,但弟弟的确做错了,愿意接受三司会审,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张太后本还在跟沈溪据理力争,听到这话后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弟弟,惊疑不定地问道:“延龄,你在说什么?没糊涂吧?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
“姐姐,是我做错了。”
张延龄跪下来道,“我辜负先皇和陛下的信任,还有姐姐对我的宠爱……呜呜,我把兵器卖给倭人,让他们帮我练兵,阴谋跟皇上作对,还跟他们做买卖,把人口贩卖过去……西北开战时,我留在京城,大发战争财,囤积居奇,弄死不少跟我作对的人……”
“我还把百姓家的女儿抢回来做妾,奸污不少良家妇女……我贪污受贿数十万两银子,强买强卖,弄了几万亩田,把不听我号令的官员和将领下狱,定他们的罪,占他们的田宅和妻女……呜呜,我有罪,我该死!”
说到最后,张延龄“啪啪啪”打自己的脸,坦诚自己的罪行。
当张延龄把自己以前做过的坏事说出来后,张太后惊呆了。
她本来以为,就算弟弟真的做错事,也不过是一点小事,绝对不可能涉及谋逆、杀人、奸淫掳掠这种事,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亲弟弟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不但强占民田,更无法无天到要把她儿子取而代之的地步。
沈溪道:“太后可有听清楚案犯的供述?若未听清也不要紧,案犯之前已将他所有做过的罪行,全数记录在供状上,并且签字画押,准备交由陛下御览。”
“这次刑部库房将会戒备重重,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那般意外失火的情况。”
张太后额头青筋虬露,脸皮不停抽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而在场的大臣全都惊呆了。
这算什么操作?
这么难的案子,本来困难重重,连开审都近乎不可能。
居然会是以这么一种诡异方式定案?
油都滚不烂的张延龄,居然会自己主动承认罪行?
还是当着太后的面认罪?
无恶不作的国舅,突然良心发现?
尤其是全云旭,他本来做好迎接困难的准备,现在却猛然发现,最大的困难不是困难,有沈溪为他撑腰,他只需要站出来几句话,撑撑场面而已。
剩下的大活都交给沈溪来完成便可。
半天后,全云旭终于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全云旭道:“既然案犯已招供,那此案可定谳,来人,让案犯在呈堂供状上签字画押,只等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