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所有人目光再次聚焦场中。

长剑破碎，长棍断裂。

这一刻，两人身上也被彼此的内劲轰的伤痕累累。

孙墨弦剧烈喘息着，喘息声清晰可闻，右拳一拳朝李皓轰杀而去，大地之势聚于拳头之上，轰隆隆，一拳接连一拳，打的李皓不断倒飞。

九锻劲爆发的李皓，来不及运转五禽术，只能硬抗，两人硬碰硬之下，哪怕李皓五脏强悍，依旧被这一拳接连一拳的攻势，打的不断倒退，嘴角开始冒血。

这就是武师！

拳拳到手的血腥，暴力。

孙墨弦好像不知疲倦的狂人，双拳开始轮换，他要压制李皓，一直到活活打死李皓为止！

拳头的碰撞，手肘的碰撞，甚至是双脚不断互踢，踢的裤腿早已爆碎，露出了血淋淋的双腿。

孙墨弦压制着李皓，自身也是受损不轻，五脏不够强大，反震之力都让他有些扛不住，内腑好像破裂，有脏器出血。

可他没放弃，没后退，也没收拳。

趁他病，要他命！

李皓的强大，出乎预料，却也是他亢奋的源头，打死了李皓，才是目标！

打死了李皓，干扰袁硕，对接下来的战斗，也许有一丝丝帮助。

而李皓，其实也是同样的心思。

银月武林比斗，弟子先上，若是一方能够打死另外一方的门人，那就可以壮其声势，动敌气势，许多旗鼓相当的强者，最终获胜的一方，往往是弟子战中取胜的一方。

先手打死对方门人，很多时候，都是取胜秘诀。

这一点，袁硕没说，刘隆却是说过。

被压制，被强攻！

李皓却是眼神清澈。

老师说，所有的一切战斗，一切招式，都是为了最后一招准备，为了打死敌人而铺垫。

所以，过程也只是过程。

就在对方再次出拳的瞬间，李皓暴吼一声，一口白雾吐出，如同剑芒！

孙墨弦下意识一拳打来，直接一拳将剑芒打的四分五裂。

而这，并非李皓的杀手锏。

这一刻，他右手扬起，龇牙笑了，露出了口中的血红血液。

九锻劲再次爆发！

一重重内劲叠加右手，李皓再次去回想那一剑，内劲化剑，手掌裂开，剑气隐约爆射而出。

远处，孙一飞脸色一变。

“认……”

他想喊出认输两个字，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同。

一股剑意！

他甚至想亲自出场，去阻拦李皓……脚步一动，他想出手，远处，袁硕没有动弹，好像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孙一飞却是脚步一滞……眼中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徒弟……没认输！

袁硕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很快，不再去管。

孙一飞是一个好武师，也是一个好老师……但是，孙一飞未必是一个好师父！

因为他没出手……因为他迟疑了！

因为……规矩！

武林的规矩！

此刻，孙一飞看向徒弟，眼中露出一抹期冀之色，认输……只要你认输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

这时候的孙墨弦，也感受到了危机。

很危险！

他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剑意，格外锋利的剑意，从李皓手中传荡而来。

李皓此刻好像有些迟疑……

是的，李皓这一刻其实也在等，等他认输，尽管他想打死了孙墨弦，动摇孙一飞，可当看到孙墨弦那张还算陌生的脸，他忽然也有些动摇。

给他认输的机会吧……认输，也是一样的。

孙墨弦却是没有认输。

师父输过一次，数十年都难平此心，当年从这上面的天桥跳下去了！

我若是认输了，也许师父会欣慰，我也会活下去……可输了，也许比死了打击更大，死了，师父也许会更强大，一颗悲愤之心，也许可以让师父更有爆发力！

何况，聚势阶段，此次战败，败给了一个新人……我还有几分动力，打破魔障，跨入斗千？

这一刻，孙墨弦露出了一些笑容。

武师的执着，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下一刻，双拳之上，呈现出一杆内劲之棍！

“棍出齐眉！”

一声怒吼，这一棍，夹杂着大地之势，宛如实质，一棍打下，天崩地裂一般，爆炸声响彻四方！

也许会死……可我还没输！

师父说，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一棍，强悍无比，直奔李皓眉心，欲要一棍打死李皓，你剑再强，也要看谁更快，看谁更能承受危机！

远处，孙一飞露出了激动之色！

他的弟子，没认输，没等死……比他强！

当年，也是这样的一幕，他输了，输给了袁硕，而他的选择是……跳下天桥，不愿死在袁硕手中，而他弟子，比他更强！

而袁硕，此刻却是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他没想到，这一刻，孙墨弦居然还能爆发，势融内劲，这是要跨入斗千的征兆。

对方居然在这关头，差点跨入了斗千。

这一点，是当年的孙一飞都没能做到的。

而他的学生……能挡住这一棍吗？

生死就在这瞬间，胜负就在这瞬间。

袁硕担心，所以他想出手！

他是老师，也是师父，亦师亦父，老师可以守规矩，让弟子守规矩而死……可父亲不能。

哪怕这一次出手，会让他接下来有些无法面对孙一飞，那又如何？

就在他想出手的瞬间，李皓也是暴吼一声！

以手为剑！

一剑斩出！

一棍，一剑，此刻都引起了空气暴动，空气直接炸裂开，四周的砂石，更是瞬间爆裂，远处的一些超能强者，此刻也是面色凝重！

“双势之杀！”

李皓，好像感悟了剑势。

这是两位即将跨入斗千的强者，而不再是他们眼中的新人，哪怕日耀，甚至三阳强者，此刻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些紧张。

轰！

一声惊天巨响传出，剑气一瞬间斩断了长棍，孙墨弦眼中露出一抹不解。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刚刚那一棍，他觉得是自己人生中最巅峰的一棍，强悍无比，甚至他觉得，可以堪比斗千了。

可是……依旧被一剑斩断了！

额头上，露出了一道血痕。

孙墨弦没什么不甘心，只是有些不解，疑惑，他嘴唇张了张。

李皓没听到声音，却是依旧喘息着回答：“不是人间之剑！”

这一剑，不是人间的剑！

所以，你败给我的，不是实力，不是势，而是你我见到的天地不一样，我见到了那一剑，你却是没有。

孙墨弦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什么。

许久，他缓缓倒下。

砰地一声，砸落在地。

一道血痕，从头颅一直蔓延到了身下。

李皓默默看着，这一刻，没有什么激动和兴奋。

这就是武林！

无冤无仇，只是因为师父是敌对的，所以，他们浴血厮杀，只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双方的师父，能占据先机。

“墨弦！”

“师兄！”

场边，传来了痛苦的喊声。

孙一飞瞬间浮现，看着倒地的弟子，眼中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他……好像错了。

他该阻止的！

他看向李皓，眼中杀意浮现，瞬间按捺了下去，下一刻，他看向袁硕，咬着牙：“我会打死你！”

一定！

袁硕面色凝重，冷冷道：“我等你！”

他的学生赢了！

而这一次赢下对方，孙一飞没再受到打击而崩溃，而是更强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李皓微微皱眉，没有说什么。

孙一飞……居然没有狂暴起来。

他看向地下的孙墨弦，没说什么，微微抱拳，艰难地退出了圈子中央。

赢了就行！

老师……也会赢的！

身后，凄厉的痛哭声响起。

孙红袖抱着鲜血染红的尸体，声音嘶哑，愤怒嘶吼：“李皓！我会杀了你，一定会的！”

李皓没有回头。

武师，本就该如此。

今日不能斩尽杀绝，明日就等着敌人的报复，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直到战死在某一次比斗之中，这才是武师的宿命和轮回。

今日，老师哪怕赢了，大概也不会杀这孙红袖……因为，规矩！

迂腐吗？

有一点。

可李皓知道，老师已经是武师当中，比较不守规矩的人了，比起他，孙一飞这些人，更迂腐。

可这，有时候并非坏事，武师，迂腐一点，也许更值得留恋。

李皓心中念头无限，走出了圈子，瘫软在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了痛苦，浑身都痛，无比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