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炎好像一日间长大了，成熟了，当初在火凤面前，宛如孩童，而今，却是阴沉了许多。

李皓！

那人，害死了她母亲，杀死了无数的火凤界帝尊，灭掉了火凤一族，世界都没了，那些火凤族人，显然都会死！

“恨是应该的，可恨，不能改变什么。”

龙主轻声道：“你跨入了七阶，也只是勉强跨入，你不是通过道域跨入了七阶，只是强行吞噬七阶之力，跨入了七阶层次，你和那些真正的散修七阶，是没法比的，散修七阶，是通过道域，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你……只能算是大宇宙之下的一道七阶！”

“你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凤炎沉默了，许久，点头：“我知道。”

以前也许不知道，后来，母亲一再去重复一些东西，她其实已经知道了。

龙主笑了：“我的孩子很多……但是也不算多，而进入七阶的……你是唯一一位，尽管这其中，存在一些机缘巧合，可这，也是你母亲为你争取来的！”

“你想成为真正的顶级强者，这样，是绝对不够的，七阶……还是这种强行进入的七阶，差李皓太远了！”

“他能一剑斩杀通宝，你……也只是一剑被杀的命！”

凤炎帝尊有些沉默。

“你和他签订过大道协议……目前为止，也许你是唯一一位和他还有些牵扯的强者了，李皓可能没太在意这一点，也不在乎七阶雷劫，哪怕攻击你，会被雷劫攻击，可有时候，这样的不在意，可能就是机会！”

“龙主……我……”

龙主打断了她，并未给她说话的机会，轻声道：“你是我的孩子，我想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我不知道你能否掌握住！”

“我希望，你能给李皓一个惊喜……因为李皓这人，通过他的一些布局，我可以感受到，他是个很警惕，很有计划的修士，并非人王那样的灵机决断型的人物。”

人王，喜欢随机应变，机动力更强一些。

而银月王，更喜欢提前布局一些，比如之前就潜入了龙域，潜心安排。

“他了解我，所以，我若是想杀他，其实很难很难……哪怕我比他强，可我未必能抓住他，能杀死他！”

凤炎帝尊沉默了。

龙主又道：“在他眼中，你是火系修士，当初签订协议，你是主导者，他是被主导者，所以，你其实是可以感知到他的，他未必能感知到你……”

龙主扭头看向龙界，笑道：“你看看！”

凤炎回头，看向龙界，有些疑惑。

看什么？

“龙界很大吧？”

凤炎点头。

“很强吗？”

“嗯！”

凤炎再次点头，有些羡慕，有些向往：“很强很强！”

“不，不强。”

龙主笑了：“这一方世界，其实不是我缔造的，只是我夺来的！我混沌一族，其实不擅自己去构造大道宇宙，真正有本事构造大道宇宙的，真没几个！”

“而今的大界，九成九都是抢来的，从人族手中抢来的！”

“凤炎，你说……我若是将这龙界，送给你，你去继承道主之位，你有把握跨入八阶吗？”

凤炎愣住了，以为龙主开玩笑，也以为龙主在试探自己，急忙道：“凤炎绝无此意！”

“不，我认真的。”

龙主看向龙界：“其实，我已经看明白了，世界，对我混沌一族而言，到了后期，其实成为了一个拖累！我混沌一族，自由自在，没有世界，战力也没多大损失！”

“而且，更自由，更机动一些！”

“此次，大量混沌一族强者被杀，也和机动力有关，若是没有世界存在，你母亲他们，不会如此被动……青丘他们，也不会为了世界，主动放弃了一些强者。”

“而我……也到了该抛弃世界的时候了！”

龙主感慨一声：“到了我这个地步，想再往上走，成为真正的九阶，其实……哪怕天方，也未必能给我这样的机会了，我想夺取天方，其实不是为了让自己吞噬天方进入九阶，而是去验证对比一些我想要的东西，帮我构造属于我自己的道域！”

凤炎不懂，混沌一族，对道本就没那么清晰的感知。

何况，她只是被拔高到了七阶的帝尊。

龙主又道：“龙界，我掌握了很多年，而你，是我血脉，继承我的道主之位，难度会降低许多，不会排斥你，可你……未必能走到我这个地步。”

“当然，哪怕不能走到我这地步……进入八阶，也足够了，而今的李皓，还没有应对八阶的实力！”

“若是你能在他进入这个层次的之前，提前成为八阶……李皓，可能只有你可以杀死他！”

凤炎有些震动，余光看向龙主。

此刻，在龙界的光辉照耀下……忽然觉得，自己这陌生的父亲，如此的伟岸！

真正的伟岸！

八阶巅峰的龙界，对他而言，居然……只是负担吗？

“作为我的后裔……你会有一些优势，但是，也可能是逆势！”

龙主又道：“你对七阶，对八阶，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缺乏真正的沉淀，哪怕强行进入了八阶，往后，你也许一辈子，也只能停留在这个地步！”

“当然，后面的日子，若是你能感知更多的道，悟更多的道，也许还有机会，就怕你进入八阶后，彻底迷失了自己！”

“凤炎……龙界给你，要吗？”

他再次问了一句，凤炎有些颤动，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一时间居然无言。

龙主轻声道：“没必要如此，那李皓，敢让雷主进入八阶，那新武至尊，敢让雾山进入八阶……我龙战，还不至于连他们都不如，就算不如……你是我的嫡亲血脉，他们连外人都能给，何况我只是给我的女儿罢了！”

“他们本身都不是八阶，现如今哪怕人王成就了八阶，也只是现在罢了……而我，八阶巅峰了！”

龙主叹息一声：“也许，我早就该做了，不管是将此界交给你母亲，还是交给其他人，也许我混沌一族，早就多出了一位八阶……还是心胸不够宽广，太过狭隘，一心想着，目前我一位八阶就足够了……”

此刻，稍有遗憾。

其实，我也许早就该放弃龙界了！

火凤若是能执掌龙界，也许早就跨入了八阶！

若是她是八阶，那之前的事就不会发生，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在想，最终还是有了决定，该放手还是要放手的。

我要这龙界何用？

而今的我，应该真正意义上，去筹备自己的道域……不，已经不再是道域了，对他而言，想跨入九阶，也许需要构建真正的道界！

“龙主，我……我……”

这一刻，凤炎紧张到了颤抖的地步。

龙主忽然伸手，凤炎吓了一跳，下一刻，就见龙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笑了笑：“怕什么？有什么可畏惧的？在这混沌之中，没人可以让我们如此畏惧！混沌一族，也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野蛮，粗鲁，疯狂……”

“人吃妖，妖吃人，人吃兽，兽吃人……让你们学习人族的文化，并非是让你们去当人，人，也只是人族自己定义的，没人规定，混沌一族，就不能是人！”

“我若强，我说混沌一族便是人，人族是兽，是食物……那就没人会反对！”

龙主淡淡地说着，又道：“四方域很小，未必是我们的终点！哪怕新武和银月，目前是我们的大患……但是，未必一定是我们现在要解决的麻烦！强大自己，不要让自己落伍，这才是关键。”

“对外，我们会表现出要报复的姿态，对内，我要告诉你……他们很难杀，很难对付，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所以，要努力地去强大自己！”

“混沌的秘密，远不止四方域，天方之主去哪了？天方之人去哪了？

“混沌中，这无数年来，那些九阶都去哪了？整个混沌，就现在一位新晋的九阶吗？这所谓的新晋九阶，所谓的混天帝尊，其实我见过……不过如此！”

他指点江山，哪怕一时间的溃败，并未让他沮丧。

此刻，和女儿说着话，最后，面前浮现出一方宇宙入口：“走吧，不用管李皓他们在做什么，无外乎悟道、构建道域，完善道统，去阻拦，意义不大，以敌人的弱小，去呈现自己的强大，其实不是我们该做的，我们要做的是遇强则强！强敌在侧，仇恨在身，也许也是好事，让我们更有动力，黑虎即将跨入八阶，这就是仇恨的力量！”

这一刻的凤炎，只觉得……自己的父亲，伟岸无边！

他……好像真的从未畏惧过什么。

“这龙界之道，以肉身之道为主，强化肉身，这也是我们的根本，很契合混沌一族，所以，我才会留在龙界，而非其他界域！强化你的肉身，你继承了我的血脉，也继承了你母亲的血脉……你这样的存在，其实很难得……”

“当你的肉身，强大到了一个极致，以肉身，能抗衡世界，抗衡混沌，抗衡雷劫……甚至以我混沌一族的肉身，去内生宇宙……那才是此道极致！”

“人王锻造了内世界，可人王，也不过是人族之身，李皓构建了千界合一，可也只能外放……人族有优点，也有短板，而我混沌一族，比他们更大的优势，就在于肉身！”

“……”

龙主，不断教导着自己的女儿，其实也是在回顾自己的道统。

他指点着女儿，如何一点点去炼化龙界，而他自己，也在一点点剥离自己的道统，离开龙界，去完成一次顺利无比的交接！

也是目前为止，整个四方域，第一位，非自身陨落，而是主动移交世界的存在。

八阶的大世界！

所有的八阶霸主，无人敢说，自己会交出自己的世界，那光明帝尊，儿子也很优秀，也从未见他提过，真的将世界交给儿子去执掌。

不放下，哪能有所得？

该放下，还得放下，龙主觉得，自己也许醒悟的迟了一点，但是还不晚，也许，只有放下，才有进入九阶之路。

至于混天帝尊，是否放下了，他不清楚。

但是，那样的人，真能放下吗？

也许，走了捷径吧。

“李皓，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