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道:“世上哪里就真的有那么多万无一失的事。”
王珍摇头苦笑起来:“今日就算没有张恒之死,那些人也会找别的原因将我或你二哥下狱。好在这次是我进来了,让你二哥有时间从容布置。你相信你二哥,这次我哪怕死在牢里,他定也能守住王家。如此,才是稳妥之打算。”
“我不想要稳妥,只想救你出去。”王笑道,“大哥不愿赌一把吗?哪怕是为了嫂子、虎头、妞妞……”
王珍默然片刻。
“我自幼读书,本以为长大后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然而三次信誓旦旦下了场,皆是落第。我曾以为自己能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好兄长。那结果呢?妻子要和离,父亲要断绝关系,儿子与我不亲近,还累得你与二哥一个下狱,一个奔走。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世上想要做成事的难处,但我已然累了,也对自己失了望。我要活很容易,要保着王家却很难。好在今日我便是死在狱中,也不是白死。如此,已是心满意足。”
王笑道:“大哥曾说过我是天才?”
“呵,倒也说过。”
“那大哥信我一遭,按我说的做。我定能保你性命,亦保王家无忧。”王笑,黑暗中,他眼中却有些隐隐的光。
王珍一愣,深吸一口气。
却听王笑又道:“我给大哥念首词吧。”
“这首词,在我脑海中的那方天地里,是苏东坡刚经历乌台诗案时所写的,大哥应该是没有听过的。”
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
王笑这次没有再刻意压着声音。
他以一种颇为郑重的口吻,缓缓吟起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