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只是……”
“罗爱卿久不在朝,不熟悉朝中近况。先下去吧。”周衍道?“岑爱卿,有些事你去打听打听?再教教罗爱卿。”
“臣遵旨。”
挥退这两人?周衍又批改了几道奏折,过了一会,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
周衍一喜,抬头看去?果然是王珰。
“哇。你看你……现在又成了太子了。”王珰赞叹一声?嘴里啧啧不已,“上次见面你还是齐王,咦,这衣服新制的吧,不精细不精细?够不上你的地位。”
两人许久未见,周衍本还担心王珰拘束?没想到见了面对方亳不尴尬,嘴里有的没的絮絮叨叨一通。
——果然还是那个弄大了丫环肚子就敢娶了丫环的混不吝。
周衍愈发大喜?连忙把身边的太监宫人都驱退,笑道:“你看过你那儿子了吧?哈?你这才多大就有了儿子?也没点当爹的样子。”
“在那边的时候天天想?回来一看,这孩子真丑。回头我要再生一个……咦,殿下你这里怎么连糕点也没有……当太子很辛苦吧?殿下你憔悴好多啊,不像十多岁,像二十多岁……”
两人便在殿下坐着说话,周衍其实没什么际遇可说的,把上次演戏骗过宋信、宋礼的事说了,末了得意笑道:“好不容易演了一通,到最后和母后说还被教训了一通。当时我便想着你要在就好了。”
“殿下你这算什么,”王珰嗤之以鼻,道:“我在那边遇到的事可多了。你知道吧?反贼那每个当官的、当武将的,都是江湖草莽出生,杀人不眨眼,随便哪个人拎出来手底下都过了几百条人命,啊,我天天和他们打交道,可吓死我了……”
“那边有个小矮子叫高兴生,以前是个算命的,整日喜欢阴阳怪气地骂人,有次拿了个碗让我看,说什么是宋代的瓷器。我一看,哪是什么宋代的,就是个破碗。我又不好意思告诉他,免得这老小子恼羞成怒,就顺着他说价值连城。结果他非要卖我,让我盖了个手印……他娘的就把我王家大院子给换走了……啊,我真是气死了……”
周衍一愣,好奇怪道:“后来呢?”
“有个叫索沛的,是反贼头子身边的亲信,对我还可以,听说了这事去找高兴生麻烦,两个人打了一架,高兴生打不过索沛,就把院子还我了……但那个索沛每次见到我眼睛都泛光,我心里害怕,我就骗他说我有病……”
“什么病?”
“殿下你不懂。”王珰叹道:“唉,总之那伙人啊,个个都是爆脾气,也就是像我这样机灵的能活着回来。殿下你是不知道啊,要不是我机灵,罗德元都死一百多次了!就因为他,我都不知在多少人面前装了孙子……”
对这些事,周衍听得津津有味。
他对待反贼的态度其实和别人想像中不同,他生在皇帝家,从小便把天下人当作自己的子民。子民饿死了,他会觉得是自己的损失。子民过不下去造反了,他会觉得自己有责任。
官面上提起反贼当然咬牙切齿,但在周衍心里,自己都不认识这些人。什么唐中元、吴阎王也只是符号而已,他们只是最后成了事,不然和之前的上百个反贼头子也没什么不同,名字都记不住。
所以此时听着这些,周衍只觉得如听故事一般,最后叹息一句:“唉,要是风调雨顺,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从贼。”
“殿下你心可真大。”
“你不懂,治国难啊。社稷至此,我不恨任何人,只觉天地不仁……”
王珰听不懂这些,庆幸道:“好在我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