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你竟敢以两千人击关明五万人,他现在只剩三万人,你没道理不敢攻击他。”
“我不敢啊。”王笑道:“前面就是徐州了,关明看到徐州失守,一定会发疯。他一发疯,让近万精锐家丁与我鱼死网破,我区区两千人,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打不过?”柳岚山大怒,吼道:“娘厄息撇!触乃笃酿!你现在知道说打不过了?!”
秦小竺本是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护卫王笑,闻言偏过头,向王笑问道:“这狗官刚才骂人了?”
“嗯。”王笑道:“这‘娘厄息撇’才是正宗的吴语,比往日我们说的‘娘希匹’标准了许多。”
“竟是这样?!”秦小竺有些惊喜,少有这般好学的时候,又道:“那娘希匹是我当年听蓟镇老兵们喊的,那是以前戚将军从江浙带去的老卒……”
“他这吴中软语虽标准,少了几分气势……”
柳岚山被绑着跪在地上,眼看他们交头接耳、煞有介事地讨论,更加气急。
“王笑!我问你话呢!”
“哦?你问我什么?”
“你现在知道打不过了……”
“哦?你很希望我打赢关明吗?”
柳岚山:“……”
他抬眼死死盯着王笑。
今日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着这个名满天下的外戚权臣,与他想象中不同。
比想象中还要让人讨厌!
柳岚山倒不是希望王笑能打赢关明,而是他判断出来了这一点。他不喜欢自己的判断有误。
王笑看着柳岚山愤怒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吧,正面战场打不过关明,但我还是能击败他。”
放心个屁!
柳岚山更怒。
“我的计划是这样。”王笑道:“关明赶到徐州,见城池失守,必怒,一定会不顾一切下令攻城。攻城不比野战,他三万人强攻徐州,必定伤亡惨重。而我,趁机渡过黄河,埋伏在他侧面。”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他攻不下徐城,士气必落,到时我再出其不意,发起攻势……”
柳岚山听了,身子一颤,脸色气到涨红。
却听王笑接着说完:“发起攻势,把他赶到淮安。”
“赶到淮安?!你不歼灭关明?”
王笑哂道:“那近万家丁又非不能战,我两千人可击溃他们,如何能歼灭他们?这等愚不可及的问题你竟也问的出来。”
柳岚山自诩天下英才,一向瞧不起王笑这种带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没想到今日几句话之内连番被这般羞辱,怒气上涌,几乎要冲破头皮晕厥过去。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是问你……为何要把关明赶到淮安?”
“唔,怎么说呢……驱虎吞狼?二桃杀三士?”
柳岚山脸色灰败,良久不语。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笑却只是摆了摆手,目光又看向堤坝下的河水,问道:“你久在南京,可有听说过这黄河要如何治理?”
柳岚山突然脸色一变。
他迅速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冷笑道:“徐州还未到你手上呢。”
“八九不离十了,你们不治,我却是要治的。”
“你治不了。”
说到这种事不关己的问题,柳岚山终于平静了不少,淡淡道:“就算你取了徐州,也根本没有治理黄河的可能。要治,必从上游的开封、兰阳、商丘、虞城等地开始。”
“哦,说说吧。”
柳岚山愤而偏头。
想了想,还是得找回点读书人的尊严,这才开口道:“今岁朝廷光复开封之后……”
“娘厄息撇,什么‘光复开封’,无非是趁着瑞军退走,捡了个大便宜,说得好听。”秦小竺懒得听人吹牛,又看这书生不可能伤到王笑,提着长刀自去指挥士卒造筏。
王笑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让柳岚山继续说。
柳岚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冷冷道:“我不想说了。”
“大家都是楚臣,谈谈河务有什么关系?”
“呵,你还知道你是楚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