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心量着这些,门外又有人敲门,本以为是官差,婢子去看了却回禀道:“姑娘,是李大家遣人来访,带了一个大夫,又有口信给你,见一见吧。”
董小宛点点头,出去见了。
来的却是个侯家的下人,虽然风尘仆仆,说话却风雅,气度比一般县衙官吏还大些。
“刚才过来,遇到几个官差想来盘问董大家,原是城内发生了凶案,小人替你打发了。”
董小宛行礼道谢,道:“时局动乱,不知香君如今可还安好?”
“董大家放心,李大家与我家公子皆无恙,他们此次办完事便回商丘成婚,李大家就不再回南京了,她唯一记挂便是你,因此求我家公子寻访名医为来令堂诊治,这五百两银子也请收下。”
董小宛再谢,道:“香君也是有心,劳侯公子费神了,这银子却断不敢收。”
“只需看作是李大家给的,略尽朋友之谊,还请万勿推辞。”
侯家下人说着把银子放下,又掏出一封书信。
“这是李大家给你的书信,但有些事不便信里说,小的还带了个口信……已见了北面那位公爷,此人风仪气魄,一言难以尽述。他似乎听说过你的名头,对你有些许‘留意’,你若愿入王公勋第,倒可往北面走走看看,若是无意,避一避也好。”
董小宛礼貌地笑道:“我不过乡野贱婢,哪能让那等人物留意,避也无处可以避了,这银钱也请带回去吧。”
“董大家误会了,去与不去,这银子只是姐妹间互相帮衬。”
他听明白董小宛这意思是不愿去徐州,也不强求,依旧彬彬有礼地把银子留下,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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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之事既了,这侯家下人又马不停蹄赶去南京,一路不歇,径直到了都堂巷沈次辅的宅门。
沈宅中出面接待他的,是次辅大人手下一位称作“尤先生”的幕僚。
侯家下人把几封信交了,尤先生也不马上放他走,看了信、提笔回复了一封,这才捻着长须,追问各种细节。
“你是十一日离开徐州,为何今日才到?”
“小人先去了一趟苏州。”
“办什么事?”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事,那侯家下人一五一十说了……
尤先生又问道:“王笑既对董小宛有意,你们就这般蜻蜓点水般问一问而已?”
“回尤先生,王笑只是略有留意。”
尤先生嗤之以鼻,道:“那样的大人物,要什么东西还不是一个眼神,自有人巴巴的送上去。怎么?还要他开口提不成?”
“我家公子特意交待不必强求,原话是‘王笑重情而非重色,唯有诚心相交方能打动。若强求董小宛曲意奉承,不能使她一展才情,反而弄巧成拙’。”
侯家下人说罢,又道:“公子说他自当尽力劝服王笑共举大事,至于这点细枝末节,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成了是好,不成也无碍。”
尤先生听了不屑,随手挥退他,独自沉吟。
末了,尤先生带着讥笑自语道:“呵,侯朝宗。想做事却又放不下那套名门雅客的身段……事岂是那么好做的?”
这只是一桩拾遗补缺的小事,他随手吩咐了人到苏州再走一趟,心思重新回到正题上来,继续考虑着刚才被打断的思路。
“看样子,郑元化你是真的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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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
刚入城不久的王珰只被问了两句话,脸色就已经垮下来。
他偷眼打量了一眼王笑,复又低下头,老老实实交待道:“我确实不是真病,就是北面这趟我吓坏了,想歇几天,把一些事情想通。”
“这么说你还顿悟了不少?”
“嘿……也可以这么说,先处理心情,再处理事情嘛。”
王笑道:“眼下只挡住建奴一遭,就已有官吏开始心生懈怠、嫌山东任官比江南清苦。你是王家人,给我把样子做起来,别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上行下效,败坏风气!”
王珰一惊,赌咒发誓道:“是,我以后一定卖力干事!绝不再偷懒!”
王笑冷哼一声,这才放过他。
“关明以及他手下将领的府邸,你带人去抄。给我盯紧了,若有人敢偷拿好处的、欺凌眷属的,我唯你是问。”
王珰想了想,问道:“总得有个标准吧?不然我可做不到。”
“十两银子,偷拿超过这个数,严惩不殆。”
“要不十五两吧?抄家这事我有经验,人家顺手一摸什么数都不好说,要罚太多人的话我可难做……”
“当我这是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