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的手雷乱掷,在这狭长的峡谷中,迅速给清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爆炸声中,济尔哈朗连忙派亲卫护着福临的御驾向南折返。
“皇上,速让岳乐带你突围……北面是王笑亲自领兵阻截,冲不过去了,攻南面的唐节还有一线生机。”
济尔哈朗语速飞快,又道:“突围以后,不再要走山海关,王笑必派了水师堵截……”
“皇叔父,那你呢?”
“我受先汗抚养、得先帝信任,又蒙皇上倚重,享尽三朝厚恩,今日唯有以死相报。”
福临大恸,哭道:“皇叔父……随朕一起走吧。”
济尔哈朗摇了摇头,又郑重交代道:“希望皇上以后重用并信任宗室子弟、让他们万不能再摒弃满洲旧俗了……切记,沿习汉俗实为亡国之先兆啊。”
这是他最后的叮嘱,说完就让福临的车驾折返。
福临回过头望去,泪如雨下。
他扶着车框,大喊道:“皇叔父,朕不该错怪你的……”
济尔哈朗没有回头。
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当年没有立豪格为帝,当时若立豪格,或许入关之战他就不会死,大清还有一个强壮的成年君主。
回想起来,福临的优势,只是有个来自科尔沁的额娘。
现如今,福临连这点优势也没有了。
但事已至此,济尔哈朗没有回头路了,他本来忠的就不是福临这个人,而是皇太极、爱新觉罗。
布木布泰敢背叛爱新觉罗,哪怕她是皇帝的额娘,济尔哈朗也要设计除掉她。
而王笑想灭爱新觉罗,哪怕他看起来不可战胜,济尔哈朗也要拼命与之相搏。
……
这些年,济尔哈朗立场看起来总是在摇摆,面对代善、多尔衮、布木布泰等人之时,都显得不强势。
哪怕地位越来越崇高,他也从未想过要取代天子。
这给人一种软弱易欺的感觉。
但他也是从小追随努尔哈赤南征北讨、凭军功封爵。
自从后金崛起以来,八大贝勒、四大亲王,皆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是爱新罗觉家唯一一个并非帝王直系子孙,却能封铁帽子亲王的人。
这个绝境之中,济尔哈朗迎向王笑那不可一世的大军,毫无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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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是急行军而来,并没有带大炮,只带了一些手雷,但王笑又下令让士卒制作了一批简易的投石车。
投石车的准度虽然不高,但这个峡谷中人挤人的,准度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秦玄策阵前指挥,想到了王笑的千叮咛万嘱咐——
“济尔哈朗是不输于多尔衮的猛将,我们打他一定要谨慎行事……”
既然见到是济尔哈朗亲自迎战,秦玄策便下令让士卒不停地轰击济尔哈朗的大纛。
整个山谷中的爆炸声久久没有停歇。
这一支宗室嫡系的清军确实是血勇之师,在不利地势中,面对楚军凶猛的攻势,并未迅速溃散。
“果然厉害。”秦玄策皱了皱眉,大喝道:“把所有手雷都掷出去!”
……
济尔哈朗愈发绝望。
——这样的地形,这样的埋伏,竟还要用这样的火力打我?
他只好指挥着清军试图攻上山腰,摧毁楚军的投石车,低头一看,一颗手雷正落在自己的脚下。
他惨然一笑。
这一仗打得,也别说什么名将不名将了,换作谁被包围在这种峡谷里,都不可能从这样火器密集的阵线中突围出去……
一瞬间,济尔哈朗想到了很多。
当年第一次随皇太极杀入关内,就是走的这喜峰口。
当时皇太极说,伐楚如伐树,要一斧头一斧头地砍,那次入塞就是伐楚的第一斧。
时隔多年,自己又到了喜峰口,这一次……
“嘭!”
……
一片残破的金甲高高溅起,又跌落在地上……
秦玄策收起千里镜,从参谋手上接过一本册子。
他眯着眼,提笔在名单上的“济尔哈朗,脸瘦而长、白须、法令纹深”那一行划了一道。
“干掉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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