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亘方才刚说所做所为是为不让官吏欺上瞒下,如何却当先做这欺上瞒下之人。”
“因让女子入学本就是错的……”
“我等想的是对错,还是利弊?”江济农忽然问了一句。
“自是对错。”
“我看,是利弊吧。先前在祠堂里,那几人嘲讽陈巡抚,为何?因陈巡抚所做所为,趋害而避利,那几人想的是‘我若是陈惟中,当保留此身,平步青云’,故而讥嘲他‘愚不可及’。我们说让女子入学有伤风化,但,伤的真是风化,还是我们男儿的利益?”
江济农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又道:“这便是我说的,江南自私自利之风气根深蒂固。这便是为何陈巡抚宁愿死在任职上也不肯后撤一步。所有人都在谈公心,把为民做事挂在嘴边。可真一到利害相较的时候,大家又犹豫起来。看来,死一个陈惟中远远不够,我辈为官者到底要何时才能警醒?”
“济农兄切勿如此说,我不过偶有犹疑……”
柳如是听他们谈到这里,已停下脚步,不再跟着了。
她隐隐地像是想通了什么。
钱谦益、陈惟中、王笑,这三人在她心中是天下文坛造诣最深者,但他们的境界、能力之间的差别她仿佛也看明白了。
陈惟中为什么要不顾危险?王笑为什么轻易就砍掉钱谦益的头……这些问题她有了解答。
接着,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身向钱府的方向回望,喃喃了一句。
“南京女子大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