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说他也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渡不了世人。若这天下只指望少数人来负责,这天下就该亡了,哪怕这个人是晋王。”
换作是王珰不说话了,他就不爱谈论这些东西。
洪承志却是闭上眼,回想起了临出发前王笑对他的叮嘱,还有那些腑腹之言。
“晋王说他也有很多无奈,也有很多妥协,他与皇家、与士大夫、与将门结姻,有很多很多事不能做到,反而恰是孙知新、胡敬事他们,能做到那些晋王做不到的事。”
王珰道:“我就不懂,做事做事,你们为何都喜欢做事?”
“因为我们不像五公子那样幸运,生下来便有吃穿、有书读,我们若有好看的妻女姐妹走在路上被权贵看到就会有灭门之祸,我们若遇到荒年收成不好就要典卖我们的田地典卖我们的妻女姐妹,我们若惹得地主老爷不高兴就要任打任骂……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活不下去,逃荒逃着逃着,就成了路边的枯骨,恃强凌弱之人一刀就能杀了我们。”
洪承志说到这里,又道:“我的兄弟姐妹都没能活下来,相比起来我很幸运,我十四岁那年快饿死的时候,晋王来了山东,我得以入学堂读书,每日有了粮吃,后来还成了晋王近卫。
我就想,那别人有没有这个幸运?也许……孙先生他们不是喜欢做事,只是希望让更多人也幸运一点。”
王珰又问:“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连笑哥儿都做不到的事?”
“五公子知道桃花源吧?‘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所谓‘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是因为没有一个高踞百姓头上盘剥统治的王朝……他们要建的,就像是桃花源。”
“那这不是乱来吗?”
“是乱来,所以晋王没有纵容他们,而是让我随五公子来了。”
“你说的这些,不是相互矛盾的吗?”
“矛盾总是要有,但晋王总能解决矛盾不是吗?”
王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