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一辆马车由什刹海附近的晋王府向清水坊行去。
顾横波懒洋洋地坐在马车上,揽着董小宛的手,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前几日我就随笑郎和姐姐们到积雪巷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姐姐们都与他在那附近相识,唯独就我不是。但要说起来,小院子住着也有小院子的好处。总之你要买宅子,我与家里打过招呼了,过去挑一间便是,那条巷子都是王家的产业。”
董小宛道:“只怕我的银两买不得这般地段。”
顾横波露出好看的笑容来,反问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在笑郎眼里的份量?总归是休要啰嗦……咦,你看那边那妇人抱着个孩子好可爱,我好想给笑郎生一个。”
董小宛也是习惯了她这般开口笑郎闭口笑郎的,终是无言以对。
如今顾横波已离开知事院,她这人虽有才干,却一门心思地扑在夫君身上。
两人如今所关心的事也大相径庭。
董小宛听着顾横波说完那些相夫教子的东西,才说起自己关心的事。
“知道吗?朝廷终于肯外放刘偀大人为县令了。”
“是吗?”顾横波正掀帘子看着外面某个卖首饰的铺面,眼中发亮,漫不经心道:“我好像有听姐姐们说过。”
“此事蹉跎了一年多了。”董小宛道:“中间朝廷收复江南、平定西南。也是如今天下太平了,夏向维大人这才递了辞呈,要陪妻子到外地上任。”
“嗯?”顾横波这才放下帘子,“他不做官了?”
“是啊,眼看四海清平了,朝中本就有多位重臣如左老大人、董老大人功成身退,但夏大人年纪轻轻,又是晋王门生,这次致仕,可谓替刘大人付出良多。”
“怪不得人都反对女子出仕,这多亏啊。丢了丈夫的大官,得了妻子的小官。也不知往后别人要怎么议论刘偀。怕是要说她败家,坏了丈夫的前程。”
这就是顾横波与董小宛的不同了。董小宛提起刘偀始终都是尊称,顾横波如今身份不同,则是随意称呼。
董小宛道:“旁人议论便让他们议论去,我认为他们此举是对的。刘大人以女子之身首任一方父母,远比夏大人任一高官于世间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