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后,承讯看着冰封的河面,心中颇有些焦急与无奈。不能再等了,大军在河西都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最好是在榶儿登基即位之前返回汴京,不然不知道朝中会动荡成什么样子。主少国疑导致改朝换代的例子还少吗?可是听说要到三月后,河水才能解冻,实在是太晚了。
又一连在岸边呆了十五日,正月十五过后,承讯就再也坐不住了。到了十六日,正好有个骆驼队从黄河边经过,愿意接手老板娘的一批瓦罐,准备运到云内州去贩卖,一下子引起了承讯的兴趣。
承讯向领头人询问情况。这个领头的是契丹人,常年往返于灵州和云内州。领头人盯着承讯看了又看,觉得承讯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承讯介绍自己叫萧询。领头人肃然起敬,心想,难怪眼熟,原来是契丹贵族,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承讯叫来了萧淑沂。他乡遇故知,都是契丹人的中上阶层,大家一聊,很是亲切。领头的夫妇二人同意带上两人一起去云内州。承讯别提有多高兴了,趁着船在卸货,立即拉着萧淑沂去镇上买了两匹马。
聚散离合,缘分不同。一切都是如此匆匆,昨天还在团聚,今日就要离别。承讯二人买完马回来,货物已经装卸的差不多了,骆驼队正在整理卸下来的瓦罐。
承讯向老板娘和钟芳芳道别,钟芳芳伤心的哭了,可一句“我想和你一起走”实在难以启齿。看着承讯转身即将离去,她叫住了承讯,跑回屋中取出一块洁白无暇的双鲤玉佩送给承讯。承讯想了想,摘下一枚铁制的戒指,递给钟芳芳,并告诉她,“如果有一天需要帮助,可以到汴京户部街的尽头来找我,我家的管家叫阮虎。你可以说是萧淑沂的妹妹,或者说是萧询的妹妹。”钟芳芳哭的跟泪人似的,不住点头。
萧淑沂已经收拾完毕,也来向老板娘和钟芳芳道别。然后两人骑上马,与骆驼队一起离去。站在船头,看着承讯和萧淑沂远去的身影,钟芳芳想起了那句诗,“相见时难别亦难”。
见承讯已经远去,老板娘说,“忘掉他吧!上次,给那个萧淑沂发刀的时候,她娴熟地接过刀,我就有点怀疑了。刚才,萧公子上马的那一瞬间,我更加确认了,他根本不像是一个商人;一跃而跨上战马、更像是一个将军。”老板娘继续分析,“别看萧公子平时和蔼可亲、少有威严,他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你那淑沂姐姐却是有一种让人窒息的贵气。别提有多像你母亲了,很是让人讨厌。而萧公子却压得住她。刚才,他说你要有事去汴京找他,那才是他的家。”
钟芳芳看着老板娘,希望得到解答。老板娘心想,哎,说你傻,你还不信!又直白地说道,“他家不在晋阳,在汴京。不然他又怎么会说,有事去汴京找他呢?你还真以为是个商号在那里啊,傻孩子?!能住在京师户部街这种主街道、还有管家的,一定是公侯子弟,他们是大唐的敌人啊……”
承讯萧淑沂跟着驼队出发了。领头的叫易知成,老婆姓盖,两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纪。领头的易知成,家在承德附近。那边的牛羊生意倒是能满足生活,但是赚不到大钱,所以往返于云内和灵州。正如他之前说的,他也只敢到灵州,再深入河西就是楼兰人的地域了。易知成怕两人看不起他,提到说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父亲追随人皇王去了汴京,他老婆的父亲也是。后来,两家被皇帝赐姓“易”和“盖”。
承讯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就说,“难怪你们汉语说的这么好。”
萧淑沂显然知道其中原委,接着话问,“易大哥,后来太宗皇帝灭唐又回到了大辽?”
易知成机警的对萧淑沂说,“还是称耶律德光和契丹吧!现在中书令府不许说,大家都是大汉子民了。”
萧淑沂笑他,“看你小心翼翼地,一看你就是上等人。”显然,萧淑沂更懂契丹人。在承讯看来有些冒昧的话,易知成听了却是很高兴。
易知成又反问,“你们怎么跑到汉人的船上去了?”
见萧淑沂没法接话,承讯问易知成,“是否知道河西产上等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