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休爷爷, 鸡蛋好吃吗”
简陋的校园操场上,重回六岁小豆丁的涵休,正拿着剥开壳的水煮鸡蛋, 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
他的旁边,是五六个围着看他吃鸡蛋的, 年龄差不多的小豆丁。
“不好吃。”
涵休一如既往地说实话。
孩子们也一如既往的发出不相信的倒嘘声。
有的还很妒忌地开口说“不好吃, 你可以给我们吃啊, 我们不觉得不好吃每天早上都有两个鸡蛋啊太幸福了”
涵休的确觉得不好吃, 但是也一点都不耽误他将鸡蛋吃完, 惯例地反驳“你傻吗不好吃也是我的早餐,我不吃只能饿肚子了,才不给你吃。”
说完,还炫耀般,一口气将手中的瓶装牛奶喝完。
时间掐的刚刚好的,这头喝完的, 上课铃声就响起了, 涵休也能慢吞吞往教室方向走了。
他身后, 是四个帮忙拎书包、帮拿衣服、帮收拾鸡蛋壳牛奶瓶的,穿着半新不旧衣服的女孩子。
明显的,四个女孩都比涵休年龄大,最大的,大概大五岁以上,最小的也有两三岁。
只是, 奇怪的是,四个女孩都和涵休进了同一间教室,手脚利落地擦桌子,放课本, 然后分别坐在了他的周围的,同一间课室的同学对此都见怪不怪。
老师拿着课本进门,也毫不在意,听课的听课,讲课的讲课,仿佛就该这样一般,除了涵休两眼放空地发呆之外。
说起来,涵休还是这一带的名人呢。
哦,应该说,是涵休的父母,是这一带的名人。
父亲巩向明是巩家老来子。
老来子到什么程度呢,他被发现在老娘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六十八、母亲六十六。
据说是七八个月了,身体健朗偏富态的老太太身体不舒服送到医院才被发现的,那时候,巩老头的大孙子正准备娶媳妇呢。
最热闹的是,巩向明出生的那一年,巩家的曾孙也出生了,儿子和曾孙,一个赶在了年头,一个赶在了年尾的,算是同岁。
这样的情况,在乡下也是热门话题啊。
特殊的身世,让巩向明重出生开始就是这一带备受关注的焦点。
当然,一直能成为焦点的原因,也是因为巩向明足够优秀。
从小就聪明活泛,按乡里话来说,是个会来事的,在那个乡下人几乎没有出头机会六七十年代,凭本事通过了体检,去参军了。
算是村里的头一份。
去部队后,也没有埋没,听说参加了什么大活动的,荣获了三个二等功,七八个三等功的,要不是在一次任务中重伤的,身体不允许地,带着一等功转业的,他在部队中还能抓住机会往上升。
不过这可不是他传说的终结。
转职到省会成了刑警后,依然是不断地立功的,更在一次营救任务中,救了一位高官的女儿,喜结连理的,一年不到就抱娃了。
带着气质高贵典雅,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漂亮媳妇和娃回家的时候,有造成了一次轰动。
对的,这个娃就是涵休。
父母相知相爱的具体过程是啥的,涵休也不清楚。
作为一个三岁被绑架撕票,九死一生被抢救回来的小朋友,他只知道,父母是工作狂,外公外婆也是工作狂。
作为三代单传的外孙,因为父亲缉毒刑警队长的身份被绑票差点被撕票的,不管是外交官的外公还是战地记者的外婆,更甚至连在偏远地区做村官的母亲,都没有回来看一眼。
父亲在得知他脱离危险之后,带着天大的火气去找那些敢动缉毒刑警家属的犯罪分子麻烦了,只留下涵休一个孤零零地待在医院,享受医院最高等级贴心照顾。
第一次看都这么对待家庭最宝贵幼童,祖国的宝贝小花朵的。
说实话,要不是这孩子已经在懵懂时候就离开了,换了涵休来,不管哪个孩子都会有心理阴影,产生些心理毛病的。
小孩子只知道病痛之下没有一个亲人来,孤零零的没人爱,可一点都不懂家里人为他找了最好的医生花了多少代价,更不懂亲爸为了给他报仇的,一个人带队干掉了三个大毒巢,肃清了一个省的顽固恶臭有多厉害。
或者,更会对长辈父母将受伤刚痊愈的他,扔到一个几乎没有外人到来的偏远闭塞小山村产生埋怨。
涵休所处的时代,大概是和他本源星球八十年代左右的背景吧,城市的好生活才刚起头呢,乡村的,就别说了。
让一个在城里生活惯的孩子,独自回到一个处处习俗习惯语言都不同,重要是生活条件极度贫困的小山村,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了。
更别说,一个刚受过残忍迫害,差点没命,孤零零地住在医院大半年的孩子了。
依然是那句,还好,来的人是涵休。
作为一个壳子里的成年人,很清楚城里生活条件或许更好,不过为了生命安全,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忍受的。
家里四个城里人工作狂做出的,将涵休这个挺多余的存在,送回乡下,让亲戚帮养的决定,真的非常正确。
涵休很坦然地接受了。
怎么都比待在医院每天充当特殊关注对象,被医生护士们揩油的好,最起码自在。
涵休的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父亲将涵休托付给了,涵休大堂伯家的孙子抚养。
关系听得有点乱,直接指名一下就懂了。
就是和涵休父亲同龄出生,差了两辈的,一起长大的那个孩子。
论辈分,是涵休的堂侄子,巩建国。
没办法,父亲作为爷爷老年才生下的小儿子,辈分高得很是一言难尽。
六岁的涵休每天喊着一个已经八十二岁,眼睛耳朵都不太灵光的老爷爷做堂伯,一个六十多岁要拄拐杖的老头叫堂哥,被一群比他大的成年人喊叔、比他大的孩子喊爷爷的,也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