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落霜城的郊外,寒风呼啸,像是莫名存在的低语。
拖着满身伤痕的克雷芒刚回到宿舍,就听到了室友的抱怨声。
“你能争气点吗,这个点回来,很打扰人休息。”
睡在房间左侧的是一个金发少年,名叫尼尔福.斯尔登,出自帝国一位侯爵的家庭,他是被作为骄傲送到这里培训的,成绩一直在前五名内。
往常他和克雷芒的关系说不上很好,也还算和睦,但自己的室友最近天天凌晨以后才归来,着实扰人清梦。
他们这些人白天的训练就已经够辛苦了,晚上归来自然没有熬夜的习惯,通常在十点之前就会入睡,第二天清晨六点前要起床,保证饱满的精神迎接新一天的训练。
谁受得了每天半夜被吵醒一次,尤其是他们这些经受过训练的人警惕性还高,听到推门的嘎吱声,直接就从梦中惊醒了。
“抱歉,我明天会注意。。”
克雷芒带着歉意道,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不仅是尼尔福,就连其他同学也都对自己有些小意见,因为这栋宿舍是连着的,一间屋子住两人, 女生和女生住一个房间, 男生和男生住一个房间,他凌晨时分归来, 有时吵醒的可不止尼尔福一人。
“唉,算了算了,克雷芒你快睡吧,又是一身伤, 一灯大师也真是的, 对你太苛责了。”
尼尔福吐槽时翻了个身,困意重新袭来,不准备多聊。
“抱歉,我稍微洗漱下就睡。”
克雷芒低声道, 走到房间里侧的盥洗室。
他用冰冷的睡扑在自己的脸上, 让有些浑噩的头脑清醒几分,点燃盥洗室内的蜡烛,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较为清秀的少年面庞,只是此时带着显眼的淤青, 那是晚上在一灯大师教训自己时留下的。
克雷芒的手抓在盥洗室台子上的两侧,手指节用力之下青的发白。
在前两天一灯大师和自己谈话后,他原本是想再坚持忍耐一下的, 但一灯大师对自己的严厉在那之后并未减少, 反而要求变得更高了。
明明他已经在努力的去做,在训练中的成绩并不是最后一名了,可还是迎来了加练。
他撸起袖子, 用冰凉的水冲刷着肿胀的部位, 心中在问一万个为什么。
同学们也认为是自己总做错事, 可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家族遗忘了自己,姐姐即便路过,也没有和自己叙旧, 同学们嘲笑自己, 一灯大师严厉的惩罚自己……
克雷芒抬头看着镜子中那张脸, 那表情难看极了, 真是丑陋啊。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那温柔的声音。
没有人爱自己,所以自己要……爱自己。
在那次谈话后,克雷芒清醒了过来, 自己的退出发言是可笑的。
这是教会的机密地点,被送来的孩子们要么成功熬出头成为精英的守夜人,签署保密协议后离开这里前往帝国各地就职,要么就是在训练者熬不住自杀。
根本没有退出返乡的选项,因为教会的机密大于一切,晨拥教会不能让一个知道守护传承之地所在的凡人回归正常社会,因为凡人的自保能力太弱了,这就意味着秘密不安全。
克雷芒忽然发现,这里原来并不是一座人们向往的精英培训学院,而是一座囚笼, 一灯大师就是最强的狱卒,没有人可以提前退出, 逃脱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