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不记得他了。
阮清在自己死亡时没有哭,失约时他没有哭,看到老师的身影出现时他依旧没有哭。
但这一次阮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宛若断线的珍珠一般,零零落落的顺着脸颊滑下。
痛苦难受不一定会让人哭泣,但被爱的人在乎和关心,却总是会让人变的脆弱。
数不清的委屈几乎要将阮清淹没,此时的他早也不复之前的平静,也不复之前算计一切的从容淡定,他就宛若被人欺负的小朋友见到了自家的大人,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阮清的哭并不是那种号啕大哭,而是小声呜咽着流泪,他漂亮的眸子被眼泪浸湿,浑身散发着脆弱和委屈的气息。
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碎,恨不得将他抱怀中轻声细语的哄着,不让他再受到一丝的委屈。
肖明宇心底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被他压下了,他十分生硬的开口,“祂在妄图复活你。”
“你是从神格中诞生的神明,想要复活你,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旦被规则发现,你和祂都会死。”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阮清的声音轻的仿佛随风飘散,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肖明宇一眼,视线一直停留在男人身上。
“劝他放弃我?还是劝我去死?”
阮清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十分的平静,平静的好似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整个空气陷入了死寂,肖明宇嘴唇动了动,莫名的也无法将那句残忍的话说出来。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他们虽为神明,但谁也没有资格比眼前这人更算是神明。
神明向来自私自利,从来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世界去死,自己的世界毁灭了那就重新夺取一个世界好了,世界于他们不过就是聊胜于无的那点土壤,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这个人大抵是他见过的唯一心软的神明。
可再心软,他也已经死了。
肖明宇没有再劝,也没有资格去劝,他直直的看着阮清,反问道,“如果复活你是以数不清的生灵为代价,你也选择复活吗?”
复活一个普通人对神明来说,是一件再简单的不过的事情了,可对方若是从神格中诞生的神明,那么神格就是祂的一切。
神格灭,则神明灭。
而重新凝聚神格几乎是在挑战规则,这数十亿万年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甚至是想都不敢想。
规则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还是以数以亿万计的生灵为代价。
“规则已经知道了,规则的执行者大概很快就会到了。”
“在他到之前,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肖明宇看着地上的人张了张口,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他说什么都有些无力。
这个人必死无疑,哪怕他不杀他,他也会死在规则执法者的手里。
只不过从死他一个人,变成了死两个人。
规则之下祂确实无敌,但祂绝不可能凌驾于规则之上,谁也无法反抗规则。
规则向来不允许变数,而这个人从神格中诞生,就已经是变数了。
神明虽都为神明,但却分为很多种。
第一种就是上位神明,上位神明是最初始的神明,他们与日月同生,凌驾于万千神明之上。
谁也不知道他们存在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强,甚至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神格是什么。
知道的都死了。
就比如祂,祂就是五位上位神明之一。
第二种则是被神格选中,成为了神明,这种神明是最常见最普通的神明,也是可以被杀死的神明。
杀死神明的人将继承了对方的一切,包括神明的身份,也包括神格和能力。
而第三种,就是自神格中诞生出来的神明,这种神明是天生的神明,从诞生起就是神明。
说是三种,但实际上这千万神明中,只有一人是从神格中诞生的。
那人就是眼前这人。
倾日月之福,承载规则之爱,亿万年来只此一人而已。
可这人却在诞生的第一天,就消散于了天地间。
这又何尝在不是运行规则之内,规则也许根本就不允许神格诞生神明,更不会允许有人将这人复活。
肖明宇具象化出来的场景消散了,噩梦世界重新恢复成了校园的模样。
一切了无痕迹,就宛如一切早已被埋葬的历史。
肖明宇想了想,他看向阮清,“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不然我会死的很——”
“噗。”肖明宇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刀直接从他身后捅穿了他的心脏。
同时男人轻柔的声音响起,轻柔到带着说不出的危险。
“不能告诉我什么?”
肖明宇的表情已经扭曲到了极点,他缓缓回头看向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那模样似乎是在说你他/妈竟然搞偷袭。
男人面无表情的抽回刀,再次捅入了肖明宇的心脏,也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不能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