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给两人各自斟了酒。
酒是向导自家酿的,含有浓郁花香,醇厚甘冽。施黛喝下一杯,悄悄望向江白砚。
虽说不太好,其实她一直很想看看,江白砚喝醉酒后的模样。
越是一本正经、从不出错的人,越让人妄图窥探他的失控。
摇曳的微光照在脸上,勾出柔和轮廓,如同浸透了晚霞的桃花。
江白砚回头,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影子。
喝了酒,他的目光稍显朦胧,定定凝在施黛面上,好似拨云见月,很让人心动。
施黛问:“醉了?”
江白砚没否认:“嗯。”
他弯起眼,浮出两个小小酒窝:“抱。”
施黛有点被可爱到了。
这个请求恐怕没人拒绝得了,她伸手揽住江白砚的腰。
后者乖乖靠拢,在平时诛过大妖斩过恶祟的人,这会儿半垂下眼,面庞像浮了胭脂。
施黛决定完成今早未尽的计划,探出食指,戳戳他纤长的睫毛。
她一戳,江白砚的眼睫就颤起来,抖落几点细碎的阴影。
除施黛以外,他没被谁这样对待过,明显觉得不自在,却没避开。
江白砚对她永远纵容。
施黛小心翼翼活了这么久,在他面前,体会到何为恃宠而骄。
她又戳一戳,得寸进尺:“江沉玉,来撒娇试试?”
目露茫然,江白砚握住她手指。
因为喝醉了酒,他比平时更黏人,薄唇蹭上施黛指尖,变成轻轻浅浅的啄吻。
施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见江白砚仰起头。
清冷眼梢沾染靡色,他语气压得柔,像化开的糖:“多看看我,好不好?”
施黛本能点头,听江白砚轻声笑笑,似是欢愉,又像压抑着别的什么情绪。
他道:“我也只有你……只看你。”
他喝了一整杯酒,不至于意识全无,也算不上绝对的清醒。
施黛张口,来不及再说什么,后颈被顺势一勾。
江白砚环住她脖颈,像攀上枝藤的花,用舌尖撬开施黛双唇。
酒香四溢,这处角落被阴影隔开,只有几缕月光泻进来,把夜色揉作一湖澄净的柔波,浅浅荡漾。
江白砚诱着她吮吸勾缠,极尽轻柔,亦有偏执的痴,把疯劲藏在里头。
火光熏得人晕晕乎乎,施黛缓了好一阵子,才捋顺呼吸。
另一边的篝火会渐入高潮,青年男女们对唱起苗语的山歌。施黛听不明白,但看得出,歌中传递有属于他们的情愫,欢快热烈,直白又坦荡
她忽地抬头:“江沉玉。”
江白砚:“嗯?”
“你是鲛人。”
施黛认真回想:“我听说鲛人擅纺织,嗓子也很好。你会唱歌吗?”
在她原本的世界,有不少人鱼利用歌喉,诱导海上船只迷失方向的故事。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江白砚问:“想听?”
趁他喝醉,正是怂恿的好时机。
施黛兴致勃勃地点头:“唱吧唱吧,特别想听。”
眸底现出笑意,江白砚抬起食指,拨弄她纤细的指尖:“想听什么?”
施黛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微痒:“都行。你唱什么,我都喜欢。”
似是怔忪,又像是罕见的赧然,江白砚沉默须臾,贴上她耳畔。
他用了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我不太会……只给你听。”
耳垂被他衔起,又蹭弄着放开。
施黛在逐渐升温的热潮里,听见江白砚的声线。
像融进了酒,沙哑含糊,又轻又软,没有念词,仅仅生涩哼起小调。
曲调悠扬,哀而不伤,让人胸腔生涩。
施黛专注听完,轻声问:“这是什么歌?有歌词吗?”
环在她后颈的双臂用力了些。
“青州古谣。”
江白砚道:“独行万里,你为归途。”
孑然一身漂泊半生,行遍九州千万里,唯有你是归路。
施黛心下发烫,看清江白砚的神色。
他醉意迷离,温静投来注视,黑瞳映照篝火,荡漾灼灼流光。
像难驯的野火,只为她倾落。
火苗晃动,一路烧到心口,似把一颗饴糖融化,淌出惊人的浓热。
“江沉玉。”
施黛说:“你这样……比下情蛊更有用嘛。”
微醺之下,江白砚大概听懂了。
他低声笑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唇珠擦过施黛泛红的耳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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