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在河东的军事动作比人们预想的来得更快,汉军发兵屯住阴地、黄泽一带,主力则由伪帝之子刘承钧率步骑万人进犯晋州。
从晋州传来的军情急递如此匆忙,很快就从宫禁之中向坊间扩散,东京城内顿时人心惶惶。
人们的紧张担忧不无道理,近代的数十年间,从河东发兵攻灭中原王朝的故事已经发生了太多次——庄宗灭梁、石晋灭唐、前朝高祖皇帝驱逐契丹,无不是自河东操戈提兵,或东出河北,或南下河中,且皆能战而胜之。
而大周建立以来还未经历外战,普通人尚未对新朝建立起足够的信心,就连家中的两个小娘和府上仆役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某种焦虑的情绪,直到察觉到郭信轻松的神态一如往日,玉娘等人才逐渐相信这并不是一场值得担忧的战争。
晋州军情抵达东京后的常朝,百官在殿外时等待尚议论汹汹,然而登上崇元殿后,众臣却仿佛无事发生,郭威不主动提及此事向文武问策,王峻和范质两位枢密使亦不出班奏事。
郭信与兄弟郭侗位列右班最前,体会到殿内气氛诡异,但暗自看郭威和王峻等人神态自若,便心知郭威和王峻等人早有应对之策。
陆续有官员上奏各部事宜,端坐于御座之上的郭威不时曰可或不可,逐一敕令有司处置。大周建立不过一月,但在郭威等人的掌握之下,旧有的规章制度已逐渐流畅运转。
稍时,又有户部尚书张昭出班奏事道:“臣奏,今大周内衅既宁,各镇臣服,陛下宜宣定本朝德行。前朝以水德行之,按例,本朝当为木德。”
郭威遂问同在殿上的太常寺卿是否合乎礼仪,得到太常寺卿肯定的答复后,便以沉稳庄严的声音道了一声可,依照张昭所言定大周德行为木德,余者礼仪诸事仍委太常寺照办,并准翰林学士制诰宣告天下。
确认大周的五行似乎是一件大事,百官一时间皆共同行礼称庆。郭信微微躬身站在百官前列、御座近前,却注意到郭威在听张昭奏事时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下一撇,显得对大周要以木德为德行这件事并不十分满意。